“小雨,你傻呀!我听我爸说了今年第一批次录取分数线在482分。
250分,就可以建档了。
我虽然考的不好,但是也超过了建档分数,估计上个专科可以的。
我爸爸是老师,他想我报考师范类专科。
我想,以我这个分数上师范肯定不行了。
我也只是去看看,随便填写一下。
我九月份开学,就去县二中复读了。”
张小雨心中一惊,他知道今年试卷挺难得,特别是理科,没想到分数这么低。
250分居然就可以建档了。
估计,这都与高校扩招有关系。
“好吧!去看看就去看看。”
……
当张小雨起床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夏天的天气,就小孩子变脸非常快。
太阳照射在地面上的泥坑里,折射出一缕混着泥土芬芳的光线,射进来了张小雨的心中。
魏金兰拿出了一把老式毛竹制成的黄雨伞。
“拿着,饱带干粮晴带雨伞。”
张小雨接过雨伞,在手中掂了掂。
这种老式雨伞估摸有十几斤重,而且看起来特别土。
“不用了!妈,你忘记了,我下雨天从来都没打过伞的。”
魏金兰心头一颤。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
是的,他儿子小雨,出生在雨天。
别人家的孩子,在放学的时候遇到雨天,家长都会去送雨伞。
可是他们,却从来都没给小雨送过雨伞。
小雨和蒯伟来到学校的时候,原本清冷的学校大门口,热闹了起来。
很多民办高校,摆出了摊位,拉起来横幅,在田水中学门口宣传着他们的学校。
张小雨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上届、上上届的学长学姐们。
他们散发传单。
“喂!同学考了多少分?”
一位穿着白衬衫西裤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冲着张小雨微微一笑。
张小雨不想废话,只是随便说一句:
“250”
青年一听来了精神。
他笑得更加灿烂了,非常热情地握住了张小雨的手。
“恭喜你,这位同学,我们三连技术学院向你敞开大门。
只要你够建档,就可以上我们学校。”
张小雨一时间搞不懂,这位招生的老师怎么会这么客气?
大学不是神圣的吗?
称之为象牙塔。
青年见张小雨,没有太大反应,他松开了张小雨的手,握住了蒯伟的手。
“这位同学,你考了多少分?”
蒯伟如实回答了。
青年又开始喋喋不休,推荐着他们的学校……
之后又有许多负责招生的工作人员,向二人推荐着。
二人总算摆脱了,这些人走进了学校。
今天学校的人也特别多。
李海洋今天特别高兴,他看见张小雨走了进教室,更开心了。
他站在讲台上激动地说道:
“同学们,你们的运气真好,今年建档分数非常低。
只要你们愿意,我们班的同学,基本上都可以上大学。”
说完, 他又冲张小雨微微一笑。
他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就在这时顾冠杰,用胳膊捅了捅张小雨小声说道:
“学圣,你考了多少?”
张小雨的表情不怎么好,他根本开心不起来。
他摇了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回答。
顾冠杰一愣,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
这时理科班的八朵金花,也同时看向了张小雨。
八朵金花,是班里男生对班里仅有的八位女生的统称。
那个年代,女孩能上高中就很难了,而且还是理科班。
余静拽了拽张琼的衣角,低声说道:
“咦!你的学圣似乎考得不怎样呀?
你看他的脸,好像谁欠他钱似的。”
张琼俏脸通红,举起手捶打着余静。
“余静,你……吓说什么?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其实张琼压根就没和张小雨说过什么话。
张琼的成绩也挺好的,她考上了县城高中却选择留在了镇上读书。
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也没说过。
玩笑过后,张琼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失落。
她知道,不管考的怎么样,她已经决定去魔都打工。
顾冠杰一脸兴奋地和前面的同学谈论着,世界杯。
“切……02年了,还有人不知道世界杯?
简直土老帽。”
若是前世此刻,他根本不知道世界杯是什么。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世界杯,是个茶杯或者酒杯呢!
酝酿许久的李海洋拍了拍讲桌。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向大家宣布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我们班的张小雨,考了577分已经超过了重点分数线。
这是我们田水中学,前无古人的存在。”
田水中学作为偏远的乡镇高中,生源有限,初中成绩好的都被县城中学招走了,每年能考上个本科都难。
八朵金花,不约而同看向了张小雨,同时投来了羡慕和崇拜的眼神。
“这……?太不可思议了。”
“唉!我初中同学,在县城一中也没考这么高。”
“切!这有什么的?我看要不是张小雨英语不行,考六百多分都有可能。”
张琼鹅蛋形的脸上飘荡真挚的笑容,她真心替张小雨感到开心。
他想张小雨一定会有个美好的未来。
因为,张小雨太努力了。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张小雨记住了一辈子。
“我相信,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同学,到了社会上不论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
接下来,就是填报志愿和交建档费的时间了。
李海洋宠溺一笑,向张小雨招了招手。
“张小雨,你上来说说,你的学习心得和感想。”
张小雨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想上讲台。
顾冠杰托着张小雨的腰,猛地一用力,把张小雨推了出去。
张小雨有些无奈,他能说什么?
说,他十一年的努力,换来的只是无奈和无情的嘲讽?
可是现在能不上去吗?
张小雨抿了抿唇,神色凝重地走到了李海洋的身边。
“小雨,不用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说不定,以后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张小雨不理解李海洋这句话的意思。
就在张小雨张了张口,感觉喉咙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勒住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张小雨,就是个忘恩负的东西?”
一道银铃般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刺穿了高三一班每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