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杨妮还在感叹:“哥,你这招真绝,你去我家,招来那么多领导干什么?现在我爸那边,我妈那边,都以为你是大官儿。有的想让你申冤,有的想拉关系……
我三叔他儿子坐牢,还想让你缩短刑期。六年刑期想减到今年回家过年……”
赵子轩也是一脸懵:“你们家对大官的理解是不是有偏差,六年减到今年,他得有多少发明专利要申请啊?”
杨妮也知道亲戚们这是犯了糊涂,这哪是求人帮忙,这是准备把人往坑里拽。
所以爸妈都被吓坏了,宁可上演空城计,也要把他们俩支开。
杨妮也没辙,只能先躲到赵子轩家避几天风头。
原本计划是在她家待个三天,再去徐家村,待上两天,然后再回淮北。
到时候,赵子轩的假期也差不多了,得去白石镇报到。
路上,赵子轩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要带媳妇回家。果不其然,爸妈高兴坏了,叮嘱他路上小心。
从云溪县到双岐乡的徐家村,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经过熟悉的颠簸,两人回到了赵子轩的老家。
“我什么都没买,赶紧找个超市,我去买点东西给你爸妈。”
快到家门口时,刚睡醒的杨妮才想起还没准备礼物。
赵子轩乐呵呵地说:“得了,你人一到,比什么礼物都强。我爸妈老念叨我,就因为我这事儿。”
这话不掺水分,赵子轩的爸妈对自家大儿子那是相当满意,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还没成家。
毕竟,小儿子赵子言二十岁出头就成家立业了。大儿子可是全家的骄傲,样样出色,从小就独立能干。唯独感情这事,迟迟没个着落。
这成了老两口的心结,所以一听赵子轩说要带女朋友回家,二老早就忙活开了。
赵子轩直接把车开到了家门口,果不其然,门前湿漉漉的,显然是二老刚打扫过,这是村里迎接贵宾的讲究。
赵子轩停好车,赶忙给杨妮拉开车门。
“别搀我,让人见笑。”杨妮挣脱了他的手,红着脸整理了一下仪容。
赵子轩见她逞强,只好自己先上前:“爸妈,我回来了。”
说着,他推开门。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不是爸妈,而是殷红。
殷红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扫帚,正在扫地。
一见赵子轩,眼睛一亮:“哥,你回来啦!”赵子轩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殷红。
在自己家看到她,感觉既亲切又陌生。
亲切是因为殷红在这个家生活了好几年,每次回家,她总是在忙家务,哥啊哥地叫着。
但现在她和自己弟弟离了婚,虽然自己认了她这个妹,但她出现在这儿,总觉得不太合适。
赵子轩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殷红一瞅见杨妮踏进门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乐颠颠地迎了上去:“嫂子,你可算来了!快请进,我这就去叫咱爸妈去。”
说完,她脚底生风,嗖的一下就去找赵金善和夏小兰了。老两口一听,也是乐呵呵地应着声,紧赶慢赶地就过来了。
夏小兰率先上前,态度亲热,像是在讨好:“你就是杨妮吧,子轩总提起你。长得真标致,快进屋,喝口茶水。”
杨妮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进了客厅。
殷红手脚麻利,忙着泡茶。
赵子轩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不对劲,正好自己老爸在边上,他悄声问道:“爸,殷红怎么还在家,她和子言不是……”
赵金善拉着赵子轩到院子里,低声解释:“殷红这丫头命苦,没亲人,孤零零的。咱们家确实亏欠她,可她去了城里,还记挂着我们。
时不时回来探望,前阵子你妈身体不好,她忙里忙外照顾。说实话,亲闺女也不过这样。所以,我们就认了她当干女儿。”
赵子轩没想到,殷红一边工作一边还回来照顾自己爸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子言那小子,下次见着,我还得教训他。殷红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舍得离婚。”
提起这个弟弟,赵子轩是又疼又气又歉疚。上次弟弟犯浑,他下手确实重,心里却难受了好几天。
特别是弟弟离家出走后,赵子轩既气恼,又后悔,心想是不是自己太苛责,逼得弟弟背井离乡。
赵金善叹了口气:“殷红和你弟离婚,我真没怪过她。无论是媳妇还是女儿,殷红从没做对不起我们家的事。
你弟后来跟着村里人学坏,不仅赌钱,还在外头鬼混,整夜不归。有时喝醉了,回来还动手。你妈夜里常听见殷红在房间里哭。
第二天,她还是和往常一样,照顾我和你妈。所以我和你妈真心想认她当女儿,也真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这些事儿,赵子轩之前可是一无所知。
赵子轩重重地叹了口气:“子言现在什么情况,跟你们有联系没?”
赵金善苦笑:“他怕你,跟我们也就联系了两回。现在在沿海给老板当跟班,干活机灵,听说混得还不错。而且……他在那边好像又找了个伴儿。”
赵子轩眼睛瞪得溜圆:“殷红知道这事儿不?”
赵金善说:“我们不敢直接跟殷红说,但也旁敲侧击过,意思是子言可能不回来了。这丫头对你弟弟还是一片痴心,她说就想有个家,把你妈当亲妈,把我当亲爸。”
赵子轩心里五味杂陈,他真心希望弟弟过得好。如果弟弟真能改过自新,现在有了新生活,说句私心话,他为弟弟感到高兴。
赵子轩这辈子,总觉得亏欠弟弟太多。不论是弟弟为了让他上学放弃学业,还是为了给他减轻压力,选择留在村里。
弟弟为他牺牲良多,毕竟家里条件有限,只能供得起一个大学生,只能供得起一人脱离农村,到城里谋生。
赵子轩一边对弟弟的付出心存愧疚,一边又得担负起父辈的责任,对他严格管教。兄弟间的感情,复杂得很。
现在啊,我弟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小天地,活得自由自在的,我这心里头是真替他高兴。
但转念一想殷红,又觉得咱们家真是欠她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