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派人将杜兴、扈成兄妹劫回,将乌知府贪污的钱财劫了,李应求救的事情,就算大功告成。
但王伦与许贯忠商议了一番后,觉得官府既然不把百姓视为子民,随意污蔑,随意安插罪名,就要破家灭门,那我梁山偏要来主持公道,也好叫世人都知晓,究竟谁站在正义的一方。
于是林冲那里带兵下山、前往拦截乌知府一行人后,王伦这里又点起大军,再度向独龙冈进发而来。
林冲与王伦会合之后,梁山这里,先派了骑兵,将三个庄子的后路团团围住,后来的步兵方才赶来。
李应又借了一支军,径回李家庄去,果然与他猜想的一般无二,李家庄里一群富户、乡间无赖子,都来抢夺李家搬不走的家具、剩余的牛羊鸡狗,连厨房都被人搬空了。
看到李应杀气腾腾地领一队人马出现在自家大院门前,有几个抬着家具的村人就要跑,还有几个识趣的,立刻就跪倒在地,口呼李庄主。
李应便看向杨志,杨志当即下令:“四面围住,一个都不准走!”
李应先寻着家人,却都躲在了亲戚家里,又指着自家大院子,说:“这里的东西,还请尽皆搬上山去!”
杨志自然不客气,先派兵丁,将院子闹哄哄的人群都驱赶在一处,然后开始熟练地挨个屋子搜去。
李应在李家庄素有威望,故而不少庄人都来拜见,李应就挑选了三五百信得过的庄丁,说:“俺如今投了梁山,似我这样的庄户,都不能守住家业,你等若愿随我上山时,就跟我走!”
他以往平日里待这些庄丁向来恩厚,故而庄丁都信服他,都愿意跟他上山,又有一二百庄丁闻讯赶来,也愿意追随李应,李应来者不拒。
这却是他得了王伦与许贯忠两个的吩咐,前来招兵买马了。
前次王伦不肯在三个庄子收伏俘虏,但此番官府表演过后,便是寻常百姓,也再信任官府不得,所以王伦干脆叫李应和扈成两个,各自回本庄,招收人马。
那边扈成与扈三娘也领了两队梁山骑兵,直去扈家庄,先将扈太公寻到,也是将剩余家财收拢,将地契、房契都作价卖给村人,打算就此入伙梁山。
扈成现在,心如坚铁一般,祝家庄被打破、他凑交了赎金之后,只觉得祝氏父子既死,扈家庄不用再受祝家逼迫,自己就此安心务农、营商,待过几年这事情淡了,也给妹子再寻个良配。
他本就是个过日子的人,但万万没有想到,官府居然如此贪婪歹毒,乌知府竟叫人将他一家攀咬为梁山一伙的。
既然欲做良民而不可得,干脆就此落草,反了他的!
王伦这边,却派郝思文再次直入祝家庄。一看到梁山大旗,守卫的庄丁们就乖乖地打开寨门,反正也打不过,况且梁山军纪严明,总好过被一箭射死吧!
这一次王伦却将裴宣、孙定两个都带了来,那祝朝奉的远房亲戚、名叫祝康禹的,正在家中得意,被郝思文领兵破门而入,直接擒来。
李应、扈成两个,见了祝康禹,皆怒目而视。
他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原来祝康禹本意是上告县衙,期望以祝朝奉亲戚的身份,无偿或者低价获得祝家留下的土地。
但那阳谷县令贪心,就上报乌知府,又故意说祝家庄寨墙高大,若无内应,如何被一伙水寇攻破?
祝康禹闻言知意,又恨李应、扈成拒绝自己,便在阳谷县令的暗示下,写了一封诉状,告到州里,只说李应与扈成两个私下与梁山勾结,引来贼寇,打破了祝家庄。
官府既认定祝康禹就是苦主,那么李应、扈成两人,自然不是贼也得是贼了!
王伦便叫裴宣孙定两个定罪,二人略一商议,就定了个死罪。
他两个虽然铁面无私,坚持法纪,却也不是不知变通的,王伦已经向二人明说,此番就是要来给梁山搏名的。
于是祝康禹当街被砍头,王伦又请来祝家庄的诸位里正、保长,将祝朝奉所遗留、未被官吏吃干抹净的几十亩下田、几处村中的铺子,按照时价都卖了出去。
梁山只是居中监督,买卖皆经由百姓之手,王伦觉得,这般做来,若本县的大小官吏,仍旧又要来贪,那这个世道当真就是彻底沉沦完蛋了!
杨志那里,将李应家中搬运一空,所有物品造册,就来报给王伦,王伦招来李应,将册子递给了他。
李应不明所以,王伦笑着说:“乌知府那里,劫回的钱财,我这里做主,便一分为二,你与扈家各得一半,杨制使领兵带回的一应物事,仍旧是李庄主的,我梁山分文不取!”
李应大惊,站起身来,说:“小人蒙哥哥大恩,救我一家老小,当初说好,情愿将家财都献给山寨,如何能食言?”
扈成那边,本来也是将家中财物追回了一些,打算就此献给山寨的,见李应如此,也站起身来,说:
“小人全家受梁山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只有些许财货,也愿意献给山寨的!”
王伦摆摆手,说:“先前打破祝家庄时,那时咱们还是对手,故而索要赎金。现如今既然都入伙聚在一处,便是兄弟一般。百姓俗语有言:亲兄弟,明算账。该是你们的,山寨分文不拿!”
李应与扈成对视一眼,当即跪倒,说:“哥哥恩情,俺两家没齿不忘,刀山火海,誓死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