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花轿、两辆马车才走了半条街,杨林便不喊叫,只顾着朝前走。
不远处又一个小巷,那花轿一转弯,进了巷子,充当轿夫的卞祥和彭大放下轿子,就中取出换的外衣,与杨林匆匆换了,就钻进了旁边停着的一辆马车。
赶车的正是王伦,他先前送信被人瞧见过,故而谨慎起见,他并没有跟随前往。
于是王伦与换好了衣服的杨林赶车在前,张老教头赶着两辆马车在后,朝开封城东门而去。
出得城时,张老教头总算放下心来,对车厢里的林娘子说:“我的儿,总算是出了这东京城!”
……
高衙内双眼满是恐惧,此时他被人扯去衣服,光溜溜躺在桌子上,手脚都被绑住,何五、马三两个也不知去了何处。
张三蒙着面,手里举起了一柄生锈的匕首,阴笑着说:
“高衙内啊高衙内,此番教你落在我的手心,定教你好受!”
高衙内浑身青紫,他刚进院子就被几个人压在身上,口被捂住,连喊叫都不得,然后就被人吊起来打。
打完又被剥了衣服,赤条条捆住,眼看张三拿着匕首,朝自己胯下比划,他如何不知道这位是要做什么。
可惜他无法动弹,四个蒙面汉子死死摁住他的手脚,张三举起匕首,嘿嘿冷笑,然后猛地割了下去。
隔壁屋,何五、马三也被吊起来,挨了好一顿打,听见隔壁动静,两人都闭了眼装死。
看着被阉割了的疼晕过去的高衙内,张三仍旧不解气,说:
“用麻袋套好,装起来丢到‘鬼樊楼’!”
屋内几个泼皮都打了个冷战,心说那位大官人也不曾要如此做,这张三果然够狠!
东京城内有七十二家着名的酒楼,其中又以樊楼最为出名。这樊楼由五座楼宇组成,三层相高,五层相向,中间飞桥阑槛,明暗相通,檐角交错,是东京最有名的销金窟。
而东京城沟渠众多,便形成了复杂的地下排水系统,多有乞丐、亡命之徒藏身其中,朝廷数次清剿都不能杜绝,被这些人自称为“鬼樊楼”、“无忧洞”。
张三用王伦给的钱,租的这处小院,就在“鬼樊楼”的一处入口附近,于是哪怕近下午,这里附近也是人烟稀少。
几个人用麻袋装了痛昏过去的高衙内,跑到入口处一丢,便不管不顾地逃走了。
另外一边,李四也租了辆马车,在酸枣门外等候,看到张三等人奔来,也顾不得多问,直朝东门而去,赶去与王伦会合。
……
高衙内为了得到林娘子,费了老大心思。他先前不是没有明抢过,但张老教头持枪守着,林娘子又拿剪刀以死相逼,吓得高衙内再不敢用强。
他只觉得,若林冲死了,时间一长,林娘子的心思淡了,自己也就有机会了。
故而他在张宅四个街口都安插了泼皮盯着,这些泼皮隔一段时间,就去巷口茶铺换防。
眼看到了时间,茶铺那两个泼皮居然没有提前回来,守在街口的辛驴儿就带人前往,听说高衙内已经用花轿将林娘子接走,连张老教头都被带走跟着享福去了,他不由得一惊。
带着人翻进张宅,辛驴儿将两个泼皮松绑,略一询问,便大叫:“坏事了!”
他匆忙纠结了一帮泼皮满大街地追,在巷子里找到那顶花轿,里面却空空荡荡。
找到高衙内那群帮闲后,却得知高衙内带了俩人跟着崔十九去看斗犬,于是又一通无头苍蝇似地乱找。
到了黄昏,辛驴儿等人再也不敢隐瞒,匆匆回报高俅。
此时王伦已经会合了张三、李四等人,朝东门外奔驰而去;而西门外,崔十九跟着一支商队,回首看了一眼东京,眼中毫无留恋之色。
高衙内已经毁了他在东京的斗犬比赛,反正自己也得了钱,干脆去洛阳,说不得还能够东山再起!
……
鬼樊楼的入口处。
黑洞洞的入口,仿佛是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麻袋有了些动静,于是那巨口中,突然拥出了两个浑身破布的乞丐,伸出脏兮兮的手,将麻袋拖了进去。
黑暗中有火把亮了起来,映照得几个黑影摇晃,仿佛恶鬼一般。
麻袋被解开,露出了高衙内白花花的肉体,肥猪一般的臀部。
一双双眼睛顿时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很快就有人扑了上去。
过了许久,有个路人从入口处经过,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叫,他脚下一滑,飞也似地逃走了。
……
两天后,太尉府一群士兵壮着胆,冲进了鬼樊楼,在连杀了数个乞丐后,终于问出了高衙内的下落。
看到浑身赤裸、身上黑一块白一块、腥臭无比、却仍旧顽强活着的高衙内时,带头的军官惊呆了!
第三天,高太尉面圣,请求清剿鬼樊楼,赵官家曰:“可!”
东京城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清理,但这一切,跟已经离开开封府界的王伦一行人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