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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文睿答应会回徽州,但秦音心情依然沉重。

她没吃几口饭,便听到楼下传来孩子闹腾的动静,于是看了眼傅文睿,暂时结束谈话,抬脚走出了房间。

她一走,傅文睿紧绷的面色稍缓。

他眼皮低敛,遮掩住眸底一掠而过的晦涩和黯然。

本以为秦音就此离开了。

没料到他正自坐着出神,不知想些什么,走廊里又传来两道脚步声。

他不经意抬眼,便见一大一小出现在房门外,晦涩眼眸一时定住,面上神情有点怔愣。

秦音牵着晟儿走进房间,又随手将门推上。

小家伙睁着圆溜溜大眼,那双眸子漆黑似墨丸,虎头虎脑又满怀好奇的样子,十分讨人喜。

傅文睿没怎么见过这个小的,长安和乐乐倒是来过他这里两次。

一时间一大一小对视着,都没说话。

晟儿不怕生,但秦音走到他身边,还是伸出小手揪住了母亲旗袍下摆,眼睛依然直勾勾盯着傅文睿瞧。

秦音素手搭在他小脑袋上揉了揉,语声轻柔哄道:

“晟儿,叫舅舅。”

晟儿昂起脑袋,眨着大眼睛一脸地懵懂,又看向傅文睿,却是抿着小嘴不吱声。

傅文睿嘴角轻扯,看着小家伙的眼神是柔和的,但说出的话就不怎么温和了。

“这一个生的不好看,还是长安好看。”

三个孩子,只长安生的像秦音。

另外两个,就差跟纪鸿洲一个模子刻出来。

秦音掀睫看过去,不清不淡盯了他一眼,随后带着晟儿走到床边,在凳子上重新坐下,把小家伙抱上膝头,嘴里轻描淡写噎了他一句。

“小孩子比什么好看不好看?你小时候面黄肌瘦病恹恹的,好看吗?”

傅文睿殷红薄唇微抿,眸色淡淡看着晟儿,不接话了。

晟儿半疑半懂,昂头看了看母亲,小手一指傅文睿,奶声奶气插声。

“好看!”

傅文睿一愣。

小家伙短短的手指头一转,又指向秦音的鼻头,笑嘻嘻说:

“也好看!母亲!”说罢,还噘起小嘴亲秦音下巴。

傅文睿,“......”

秦音瞬间被逗笑,眉眼柔软睨着小家伙,曲指轻轻刮了下他小鼻头。

“晟儿也好看~”

晟儿眼睛都笑弯,露出几颗洁白小牙齿,小模样又乖又憨实。

傅文睿眼尾也溢出淡淡笑意,嘴上嗤笑道:

“倒是跟他老子爹一个德性。”

秦音笑脸一收,不悦地蹙眉:

“我带孩子来看你,当着孩子的面,你能不能讲话注意点?”

“他听得懂什么...”

晟儿咿呀插嘴,口齿不清却气势汹汹:

“你老子!”

傅文睿后半句话彻底噎住,眼皮半垂睨着口出狂言的小崽子,脸色难以自持地一木。

秦音无奈:“他听得出语气,知道你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晟儿眼睛睁溜圆,拍拍小胸脯,大声嚷嚷:

“大丈夫!晟儿阿爸!气概!”

傅文睿木着脸不想说话。

越看这小子越像纪鸿洲那厮,怎么看都有点来气。

秦音哭笑不得,握着小家伙手哄他:

“对,晟儿像阿爸,大丈夫气概,好样儿的!”

晟儿得意洋洋,神气地昂起下巴看向傅文睿,像是在显摆自己的男子气概。

他的确处处随纪鸿洲,模样性子和做派,不管什么事,家里人人都会夸他像父亲。

这种话听多了,晟儿也自觉像父亲是很值得炫耀的事。

男孩子争强好胜。

现在谁提起这种话题,他都会挺着小胸脯强调显摆。

傅文睿看着他神气地样子,只觉得这小崽子笨拙又好笑。

他挑了下眉,恶劣地逗弄他:

“这到底有什么可得意?以为你阿爸是什么好东西,你哥哥才比你神气,他又漂亮又聪明!”

“傅文睿!”

秦音不可置信,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晟儿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嫌弃了。

大约感到有被冒犯到,他顿时不乐意地鼓起腮噘起嘴,指着傅文睿大声反击:

“晟儿神气!晟儿好!你坏!”

傅文睿眉峰微斜,一脸不以为然。

晟儿扁着嘴又气又委屈,握着小拳头扑上去要打他,被秦音眼疾手快抱住了。

小家伙委屈到‘哇——’地一声哭起来。

一手抱着母亲脖子,一只小拳头还举得老高,面朝着傅文睿嚎啕大哭。

傅文睿愣了愣,表情顿时施施然,飞快看了眼秦音。

秦音一头地冷汗,狠狠瞪了他一眼,抱着孩子扭头便走。

她本意是觉晟儿活泼,孩子总能治愈成年人的很多不愉快,所以带着儿子上楼来缓和一下先前紧绷的气氛,好等傅文睿缓解情绪,再徐徐劝说他。

谁知这人三言两语,愣是把孩子给逗哭!

她气不打一处来,抱着晟儿摔门就走。

傅文睿看着她气冲冲地背影张了张嘴,直到母子俩摔门离开,歉意的话也没机会说出口。

听着啼哭声渐行渐远,院子里传来汽车摔门的动静,直到彻底安静下来。

傅文睿尴尬静默,抬手摸了下鼻梁。

果然没有长安可爱,不止脾气不好,还一逗就哭......

*

秦音好容易才把儿子哄住。

她简直气坏了,彻底把开导傅文睿的事抛在脑后,根本不想再管他。

回到公馆,长安和乐乐已经下了课,正在楼上准备午睡。

晟儿看到哥哥姐姐,立马颠颠儿跑过去黏他们。

秦音安顿好三个孩子,回到卧房,才总算冷静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抬手扶额,阖上眼安静想事情。

直到芍药过来叩门。

“夫人?”

秦音回头看过去。

芍药这才抱着账本走进来,把账本放到茶几上,低声开口:

“我今日去花店合账,阿芳告诉我,说歌舞厅的杨老板前些日打问过您。”

秦音黛眉轻挑,“干什么?”

芍药:“我跟阿芳聊了聊,听说最近歌舞厅的生意不好做,杨老板愁眉苦脸,花儿都不怎么定了。”

秦音听言坐直身,“出了什么事?”

芍药抿了抿唇,斟酌回道:

“自打去年起,花店的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按理说到年节后,生意会好起来,今年却不一样,大约受去年那两场事故和兵府司戒严的影响,城里现在很多店铺,都在转手。”

秦音蹙眉,略一思索,便想到什么。

她自沙发前站起身,清声道:

“你去通个电话,问杨老板今日有没有空,说我有生意跟他谈,约个地方见一面。”

芍药点头应下,连忙匆匆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