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和空幻鸢沉入灵海第五关。
睁开眼，深邃的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绒布，遮盖在天穹之上，星辰与月亮四散隐蔽，黑暗主宰了一切。
幽绿色的图案似乎在黑绒布上刻下了属于魔女的史诗，凉风吹在森白色的树木枝丫，如轻风在低语，诉说着永恒之夜的古老史诗。
远方，一个身披黑袍的魔女静坐在永恒的黑夜之中，她的手指轻轻抚摸手中的世界之书，书中星光点点，构筑起古老又神秘的符文。
似乎抬手间，星河就能照亮夜空，却又因为本身的魔力枯萎而被锁在符文之阵中。
黑夜的守望者，全知魔女，空莲娜。
空幻鸢怔了怔，拉着苏羽的手，看向前方。
“苏羽...”
“别怕，我陪你过去。”
她的双手在温热，身体在发抖，走过了无数的岁月，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二十年来的思念。
离别的话语。
一切的一切，堵在嗓子之中，哽咽，却说不出来话。
苏羽牵着她，向前走。
一步步，来到锁住空莲娜的符文之阵前。
空莲娜缓缓睁开了双眼。
银发魔女露出的淡紫色瞳孔望着空幻鸢，眼神之中泛起水雾，时而温柔，时而愧疚。
她想过许多和女儿重逢的画面。
甚至就在刚才，知道苏羽和空幻鸢即将下来的时候，还能镇定自若。
似乎这一切都不会影响她的心境。
但是，
真正看到空幻鸢的时候，内心被针刺疼了，当初空幻鸢还是个小宝宝的时候，自己就离她而去，将她寄养给了自己老公的师父姜怀仁。
如今重逢，空幻鸢的眼角发红，看着她，就一直静静的看着。
直到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的跑来，不顾符文之阵的荆棘刺痛和她抱在一起。
“妈妈。”
一声呼唤，喊碎了空莲娜那包裹着心灵的冰冷保护。
哽咽的哭声，让她心里难受。
启迪了无数的智慧，知晓这个世界过往发生过一切的全知魔女，此刻闭上双眼抱紧了怀中的空幻鸢。
“好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
“这一路走来，你很勇敢，也是妈妈的骄傲。”
她柔和的声音似乎唤醒了曾经被尘封的属于温柔的记忆。
“妈...”空幻鸢哭着流泪。
“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没有爸爸，别人都说我是个杂种，是个怪胎...”
“你们为什么不带我走...哪怕，哪怕和妈妈一起被关在这里...”
空莲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空幻鸢几乎将一生之中全部的幽怨都说了出来，在她面前肆意的哭喊，撒娇。
空莲娜抹掉自己和女儿眼角的泪。
“鸢儿，你，你，苏羽，你拉开她，这符文禁锢，会很疼的...”
她险些忘记，那锁在身上的符文锁链把空幻鸢的肌肤磨的通红，白皙的皮肤勒出了血痕。
苏羽拉开空幻鸢，从身后抱着她：“幻鸢，别怕，别急。”
“我们要把娘给救出来。”
空幻鸢恢复了理智，轻轻颔首：“嗯。”
空莲娜本想敲打敲打女婿呢，都有了小吸血鬼和女儿了，还勾搭那么多莺莺燕燕。
不过，看到他眼神中的坚定和澄澈后，无奈叹口气：
“唉，小男人，我们又见面了。”
苏羽微微颔首：“前...”
“娘。”
“当初承蒙娘的开解，还有鸢儿的相伴，无以为报，粉身碎骨也要救你们娘俩出去。”
空幻鸢捏了捏苏羽的嘴巴。
“乌鸦嘴。”
“我才刚找到娘，可不想丢了老公。”
苏羽笑吟吟道：“好好好，以后不发毒誓了。”
短暂的宁静后。
苏羽有太多问题想请教这位全知魔女。
空莲娜摇摇头。
似乎，有关于灵海在第五关的关卡，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能锁住魔女的符文和关卡，必然不简单...
哪怕魔女此刻魔力尽失，只能在星界和精神力世界发挥影响，此地却依然不可小觑。
“老婆，你先陪陪娘。”
“我去附近观察一下。
空幻鸢拉住苏羽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你还是先...”
“老公，来日方长，把娘救出来是我的愿望，亦是我的责任。”
“我不会逃避。”
“也不能把千钧重担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苏羽轻轻点头，拉着她的手，奔向远方。
空莲娜嘴角扬起，挂着笑容。
看着两人的背影，这一刻哪怕被囚禁了二十余载，似乎也释然了。
女儿，
能独立且坚强的生活着。
也找到了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爱人。
还有什么失落的呢？
“老公。”
“当年若是...”
她看向夜空。
缓缓，收起了感慨。
一代人，自然有一代人应该做到的事。
这一次，我们将宝压在你身上。
苏羽。
我们等待的，人，会是你吗？
......
苏羽和空幻鸢四处调查，既没有发现敌人，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空幻鸢摇头：“这四处都空无一物。”
“树木，大地，连魔力的波动都没有。”
苏羽眉头紧锁。
按理说，该有一些提示才对。
难不成，这又是一场梦？
一场迷惑空幻鸢的美好的梦境？
不，不对。
丈母娘显然是发自内心的感情流露，且自己和空莲娜见过一面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那是什么呢？
苏羽看向了黑夜的边缘，那近乎完整的壁画和魔女史诗。
“鸢儿。”
“嗯？”
“你看那边缘，怎么跟你的魔女之夜有一点相似？”
空幻鸢摇摇头：“不，这是完整的魔女之夜。”
“我的‘魔女之夜’进化后，结界的边缘便是它的模样，也许，这是我娘的梦境？或者是我娘所在的精神世界？”
苏羽凝眉。
有这种可能。
但...
苏羽握住空幻鸢的手：“鸢儿，你去娘那边，打开魔女之夜。”
“嗯...啊？”空幻鸢注意到了苏羽表情上的不自然，立马道：“不，我在这开启。”
“啊？”
空幻鸢撩起银发，浅笑道：“别骗我，老公。”
“我知道你...想让我去陪着娘。”
“这魔女的史诗，应该是一场危险又困难的试炼，所以你不想让我冒险，对吗？”
苏羽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颔首。
我的幻鸢一直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