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澜紧接着补充道,“吾在凡尘便听闻陛下您怜悯众生,如仙般超脱,悲悯为怀,陛下,请为封家赐下公正的裁决吧!”
封澜的这番恭维如清风拂面,直吹入宣武帝的心田深处。
比起帝王的威严,他更享受世人视他为神明的赞誉。
此刻,因封澜的生死谏言,他的怒火已消减大半。
尽管他面上依旧不露喜色,内心却舒畅无比。
封澜身后突然响起掌声,这在庄重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说得妙,民间确有传言,陛下乃天师张道陵转世,谓陛下为‘古来天师’再现世间!”
封澜一听这声音便知其身份!
敢在太极宫门前高声直言,且未跪拜陛下者,唯有云海一人。
云海天生叛逆,不拜天地,自然也不拜帝王。
宣武帝见云海悠然步入太极宫,平日里召他上朝都不至,今日为何偏偏出现?
刚才提及的张天师张道陵,乃天师道教创始人,受太上老君“授予三天正法,任命为天师”,被誉为“古来天师”。
宣武帝听至此,心中怎能不悦。
他身为神明,终有一日重返天庭,何须在意皇权纷争,叛乱阴谋,皆因他仁慈善良,故应淡然处之。
何必与凡人计较!
云海朝着宣武帝微微俯身行礼,眉梢微挑,带着一丝不忍道:“陛下怎能让如此美丽的女子屈膝于此!”
言毕,他已来到封澜身旁,无视钱丞的冷眼,扶起了她。
封澜几乎是被他强行拉起的。
站定后,她立即推开云海的手。
满朝文武见云海的放浪行为,皆目瞪口呆。
宣武帝虽对云海颇有微词,但无奈宠爱有加,一则因其为皇弟。
再则,若非云海替他承受诸多骂名,筹措大量金银,助其修道。
他也无法容忍云海这般胡闹。
云海不顾封澜的抗拒,再次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衣袖,傲慢地引领她走向大殿。
云海眼中无明显情绪,心中却已波澜壮阔。
自他看到封澜在殿外跪下的那一刻,愤怒便熊熊燃烧,他不愿看到封澜如此卑微,屈膝于宣武帝面前。
宣武帝不值得!
封澜不应向任何人低头,哪怕是为了封家!
封澜担心袖子被扯破,跟在他身后几步,云海忽然转身,略显惊讶地说:“哦,刚才没认出,原来是封姑娘啊!”
封澜望向他那玩世不恭的眼神,觉得他的演技胜过在场所有人。
“荒唐!”宣武帝忍无可忍,终究呵斥了云海。
封北仓紧紧盯着云海牵着封澜衣裳的手,世上竟有如此无视世俗目光的男子...
封辛章皱着眉头凝视着翻腾的云端,四位元老的目光中充满不屑,仿佛在告诫云海别妄想染指他们的杰出门徒,一股冷冽的威压向他袭来。
“陛下,恕微臣腿疾复发,无法行跪拜之礼。”云海松开封澜的手,屹立在原地。
宣武帝的嘴角微微抽动,云海这人明明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更壮硕,更有力量。
自登朝以来,他就以腿疾为由,拒绝下跪。
“你有何事禀告?”宣武帝目光平静地望向他。
云海微微点头:“陛下,今日臣忽忆起,在西戎军营之际,曾遇到封姑娘。她孤身深入西戎营帐,取走了西戎的秘宝地图。若非封澜出手相救,臣也无法如此迅速将假地图交予西戎。此外,臣在西戎营地时,土跋洪醉酒后多有赞誉陛下之言,小侯爷,此事你亲历亲为,不可将全部罪责推诿于封家。”
云海前往西戎交付假地图,是经过宣武帝的许可,那是一场早已布局的神秘计谋,但司君的所作所为却有所不同。
云海的目光转向司君,眼神平静,却让司君从头到脚感受到寒意。
甚至当他面对宣武帝的目光时,都没有面对云海时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司君无力反驳,也不敢反驳。
封辛章和封北仓闻言,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人并非不识大体。
司君无从辩驳,毕竟确实是他在私下与西戎的土跋洪通信,策划叛乱,也是他嫁祸给煜王。
云海接着说:“煜王殿下在定安城一直安分守己,陛下,我认为此案应当从司小侯爷与煜王殿下的关联中调查。封家世代忠诚,微臣深感敬佩,不能让忠良蒙冤!”
四位老将军听后,收起了对云海的敌意。这小子虽叛逆放纵,但这次的言辞还算公正。
煜王感激地注视着云海,终于有人站出来为他辩护了。
司君再次感受到云海的敌意。他不明白,自己何时冒犯了云海,为何对方要如此针对自己。
云海的眼神犹如王者审视猎物,仿佛随时准备扑上前将他撕裂。
云海清楚自己的怒火源自封澜那天对司君的“师兄”称呼。
一方面,他不满!
另一方面,今日封澜明显是要庇护封家人,而司君也并非善类,于是他顺势加重了对司君的指责。
宣武帝误以为云海是要为煜王求情,他沉声回应:“慕爱卿所言甚是,所以,朕决定让煜王留在定安城,观察其后续表现。”
云海恭敬地答道:“陛下英明,今日微臣还想提及一事,那就是这位封澜姑娘,难道没有人将她在战场上的英勇告诉陛下吗?”
云海的目光忽然转向封北仓和四位老将军......
在五人疑惑的目光中,云海轻启薄唇:“吾皇令臣监视军务,此事便由微臣直言吧!”
封澜紧握的拳,悄然于袖中舒展开,云海今日出现,难道是为了助她一臂之力?
她愈发看不透这位神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