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斌心中暗自懊悔,自己怎会如此失言,竟对这修炼界中的新晋弟子苏时出言不慎。
世间并无回转乾坤的仙丹妙药可供后悔。
他略作敷衍,目送着苏时匆忙离去,随即出门下楼。
待苏时身影消失不见,黄斌轻揉太阳穴,口中微涩,又饮下一杯灵泉水滋润喉咙。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苏时,他从沙发底抽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收起。
思及苏时稍后可能会返回,黄斌便揣着布包步入内室,以免被其窥见其中秘密。
楼下,苏时并未归家,而是立即离开了居住的楼宇,在四周寻觅一处隐蔽之地潜伏起来。
他担忧尚未完全炼化药力的苏一对自己起了疑心,倘若返身前来寻仇,自己需有所防备。
尽管刚才一时失手,三瓶灵液尽数倾入苏一口中,但以武者的体质来说,只要不丧命便是万幸。
然而苏时深知,武者虽坚韧,但恐怕苏一尚存反击之力。
因此决定暂避风头,稍后再行探查。
而此时,身处201室的黄斌走进房间,将布包妥善收藏。
蓦然间,视线模糊,一股虚弱感涌上心头,双腿似乎失去支撑力,几乎要瘫倒在地。
“糟糕!” 黄斌意识到了不对劲,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并非苏时,而是阳城监察府!他被人发现了,更可怕的是,恐怕已被对方下了毒手。
关于苏时如何对自己下手,此刻黄斌脑海中一片混沌,惊惧不已。
他确信自从搬至此处以来,无人能够监视得了自己。
每日出门前,他都会仔细侦查,阳城监察府的人若是监视自己,定逃不过他的法眼。
上次的事情便是明证,监察府的那些人刚一动手,他就立刻觉察到了。
不过,今天早晨外出买早餐的时候……难道是早餐中有问题?
思绪回到数小时前的早餐,即便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那种毒药为何到现在才发作呢?
即使如此混乱的思绪中,黄斌依然未联想到苏时。
加之头晕脑胀,他也无暇多想。
他只感到四肢无力,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
狠咬舌尖,尝到那一抹腥甜,黄斌已顾不上许多,勉力起身抓起布包,挣扎着朝窗边挪去。
哪知一瞧之下,却发现房间的窗户竟然安装了防护阵法。
“混账!” 黄斌头痛欲裂,四肢愈发麻木,想到阳城监察府之人或许已在屋外守株待兔。
在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还敢走正门,只能破窗而出,寻求一线生机。
挣扎着挪至客厅,黄斌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试图唤醒些许力量。
然而此刻的他,已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肢体动作。
苏时所下的药物剂量之重,即便是身为二品修士的他,也难以抵挡。
若换作凡人,恐怕早已口涎横流,昏迷不醒。
而在修真世界的一隅,黄斌此时尚存行动之力,此情形足以见其坚韧不凡之修炼根基。
黄斌并未因自身的抵抗能力而沾沾自喜,凭借着坚定的道心与强烈的生存意志,终是挣扎至阳台边缘。
就在这一刹那,门户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击之声。
\"咚咚咚……\"
\"前辈,弟子前来拜访,请问您正在修炼吗?\"
\"前辈,在府内否?\"
黄斌身形摇晃,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
原本他对门外之人并无答理之意,然而此刻生死攸关之际,他已无暇掩饰自身修士的身份。
瞬间,黄斌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为人质!此时即便从窗台跃下,以其当前的状态,逃脱的机会微乎其微。
但若能擒得人质,特别是这样一个高三修行学子,想必阳城修真界也不敢轻视此子的性命。
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黄斌调动全身修为,毅然向门口移去,务必要在侦缉署修士尚未发现他的困境之前,先控制住这位青年。
……
与此同时,门前。
苏时持续叩门,许久未闻室内回应。
他推测,那位修士恐怕已然中了机关。
然而苏时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紧握一根隐匿修为的木质短棒,以防万一。
既然无人应门,便打算绕至自家院墙之上窥探究竟。
倘若对方已中计,便可伺机施展一记短棒。
反之,如果对方安然无恙,则称是下水道堵塞,特地上来疏通。
“没错,我是来疏通管道的!”苏时心中为自己打气。
思量周全之后,他再次敲门,语气温和地道:“前辈,您在家吗?”
“莫非外出闭关去了,那我稍后再来拜访吧……”
苏时正自言自语间,忽闻门内传来一丝微弱脚步声。
片刻后,防盗门后的内室门户悄然开启。
黄斌眼前一片模糊,连外面来者何人都未能辨清,勉力吐出几个字:“进……进来……”
“前辈,您没事吧?”苏时不敢冒然入内,自然而然地后撤一步,谨慎地问道:“您的面色似乎不大对劲,难道是修炼出了岔子?”
黄斌只觉头晕目眩,早已无法与人纠缠,艰难地推开防盗大门。
喘息沉重地重复道:“进……进来……”
“前辈,是否需要弟子为您寻医求助,或者通知宗门救治呢?您现在的状况,看起来确实不太乐观……”
黄斌心头怒火中烧,岂能让此子通风报信!要知道,他已在门外逗留多时,说不定下方守候的侦缉署修士转瞬即至。
仅剩些许残力的黄斌再无迟疑,一把向苏时抓去。
苏时早已预料到此举,忙向后急退数步。
黄斌愣了一下,此时,苏时也察觉到他状态糟糕至极。
显而易见,此人刚才竟然意图制伏自己,分明非善类所为。
按常理来说,一个身陷困境的修士,首先该请苏时帮忙寻医才是。
然而,他却一心想要抓住苏时!
要说他是良善之辈,苏时便敢于立誓将手中的灵棍吞噬入腹!
此时此刻,苏时已然彻底确信,自己先前的一切揣测皆非虚妄。
再无迟疑,一名武者意图寻衅于己,恐怕更是觊觎自身修为精元,对于这般人物,苏时自然无需与其客气分毫。
藏于背后的右手刹那间紧握木棍,直指黄斌天灵盖砸去!
“竟是此孽畜!”
黄斌第一时间心念疾转。
原来苏时对他有所防备,手中竟早已持棍待敌,即便此刻他神智已有些模糊,亦能分辨出那暗算之人便是眼前这位少年修士。
不曾料想,其敌人并非世仇,亦非缉查司的弟子,更非那诸多外来修炼者的其中之一——他黄斌,竟然阴沟里翻船,栽在一个看似痴愚的少年修士手上!
“孽畜!”
这句话黄斌并未吐露出口,也来不及如此咒骂。
就在苏时棍落的瞬间,黄斌勉力抬起右臂,并非反击,而是护住了头部。
若换作平日,他早已在棍落之际,一足致命,将苏时踹杀当场。
然而如今,他四肢乏力,仅凭坚韧意志才勉强站立。
……
“轰!”
木棍未曾触及黄斌颅顶,却击在其臂膀之上。
苏时目光微变,寻常人遭此一击,骨骼必有损伤。
然他一棍砸向黄斌手臂,却如击在顽石般,木棍竟反弹而回。
此刻,虽然苏时尚不清楚武者的恐怖之处,但他已经深切感受到了对方那坚逾铁石的体魄!
心中念头电闪而过,苏时顾不得过多思虑。
原本他顾虑手下留情,以免误伤凡人。
但此刻,哪里还想得起这些,他迅速收回木棍,倾尽全力再度砸向黄斌!
“轰!”
木棍又一次被黄斌以臂膀抵挡住,连续两记重击令黄斌略微摆脱了昏厥的状态。
一想到自己竟被一名痴愚修士所算计,黄斌胸中怒焰腾炽,狠命咬破舌尖。
瞬息之间,黄斌体内涌现出一股力量,艰难迈出一步,朝着门口移动而去。
随后,黄斌放弃防守,全力以赴地向前挥动拳头!
身为二品巅峰武者,即便此刻境况堪忧,他也决心让这名少年修士明白,武者绝非他所能轻易算计!
……
苏时眼见黄斌欲要逃脱,不及细思,便在黄斌挥拳的同时,再次挥舞起木棍奋力砸去。
“咔嚓!”
苏时脸色大变,黄斌的拳头看似缓慢,甚至毫无凝聚内力的迹象。
然而当拳头袭来,手中的木棍竟然应声折断,而苏时的虎口也在棍棒反震之力下剧痛无比,整只手随即传来阵阵麻痹之感。
强忍疼痛,苏时不舍弃断裂的木棍,紧握半截残棍,继续用力向黄斌头部砸去。
而刚才那一击,已是黄斌所能承受的极限。
此刻的黄斌,已然无法感知到四肢的存在。
“咚!”
木棍终于击中黄斌的头部,但并未如预期般引发头破血流的惨状。
原来黄斌的颅骨坚硬异常,远超常人。
目睹此景,苏时心中几乎破口大骂,这就是武者吗?
众多秘药之下,未曾昏厥已是难得,竟然还能挣扎反击,实属毅力非凡。
直至反击之力耗尽,其骨骼之坚韧远超常人,以致于施力过度,自身手腕反生麻木之感。
来不及思索其中缘由,苏时倾尽全力,面泛赤红,一棍接一棍地朝黄斌猛烈轰击而去。
此刻,苏时早已抛却是否会伤及无辜的顾虑。
此人之恐怖,竟欲加害于己身,若非事先下手,恐怕自己只需他一掌便可丧命。
黄斌难以支撑,连连退败,苏时狠劲十足,连续几棍砸下,终使黄斌腿脚酥软,颓然倒地。
此时的黄斌虽未完全失去意识,瞪大的双眼中充满凶光,试图以骇人气势逼退苏时。
然而苏时不为所动,哪怕黄斌已然倒地不起,仍旧紧握半截灵木棍,狠狠砸击着对方的身体各处要害。
自头部始,至双手、双腿乃至胸膛——凡有可能造成威胁之处,苏时皆毫不留情地予以痛击。
楼宇间的廊道中,唯有木棍撞击肉体的沉闷回响与苏时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回荡……
苏时甚至未曾察觉已向黄斌挥出了多少棍棒,直至自身四肢乏力,方才罢手,气喘吁吁。
这时,苏时才望向倒地的黄斌,只见其头部血迹斑斑,四肢因重创而痉挛抽搐不止,唯有微弱的胸腹起伏昭示着他还尚存一口气。
苏时缓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思量:倘若不曾事先用药迷昏他,今日局面将如何收场,实在不堪设想。
打斗之事,苏时并非初次涉猎,但此番出手,乃是他亲手痛殴一名毫无反抗之力之人,直至筋疲力尽,气喘如牛,实乃平生头遭。
苏时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小心翼翼地踢了踢黄斌,见其并无反应。
环顾左右,此刻正是白昼时分,邻里皆已出门上班,楼道之中一片寂静。
他又凝视一眼躺在门边的黄斌,心中不禁忧虑起来:此人如此危险,该不会就这么突然醒来吧?
稍作迟疑后,苏时拾起木棍,再度对着黄斌施以数棍,见其只是肢体颤抖,并无更多反抗迹象,这才确认黄斌确已无力反击。
放下木棍,苏时步入屋内,随即拖曳着黄斌进入屋内,迅速掩上了门扉。
……
屋内,苏时仔细搜寻一番,找到一条被褥,动手翻转黄斌,将其紧紧包裹其中。
此种全身束缚之法,较之绳索更为牢固可靠。
唯恐一条被褥不够稳妥,苏时四下寻找,又觅得一条被褥,将其一圈圈绕于黄斌身上。
紧接着,他又取来棉被裹上一层,仅露出黄斌的头部在外。
仍觉不足,苏时在二楼并未寻得绳索,却意外找到一捆铁丝。
于是,苏时着手用铁丝环绕被子缠绕起来,一圈又一圈地绑了个结实,最后用虎口钳拧紧了接口处。
直到此刻,苏时才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略带喘息地自言自语道:“即便是你能挣脱开这一身束缚,那也算是你神通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