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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怀德惟宁,宗子惟城

终于,在怀乐的不懈努力下,一位医术高明的医官被她的诚意所打动,答应愿意全力救治优施。

他仔细地检查了优施腿部的伤势,眉头瞬间紧锁,神色凝重。

“这腿伤极为严重,想要完全恢复如初,怕是不易。但我会尽力而为。”

医官的话让怀乐的心揪紧,但她仍然坚定地说道。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请您全力以赴,务必帮我保住他的这条腿。”

此后的日子里,怀乐每日精心照料着优施,为他换药喂食,处理身上的伤口。

她寸步不离地守在优施身边,鼓励他,安慰他。

看着优施因全身遍布的伤痛而苍白憔悴的面容,怀乐不禁心如刀绞。

而优施望着怀乐这段时间为了他忙前忙后的样子,看向他时满是疲惫却充斥着关切的眼神,心中也越来越觉得不安与内疚。

“少妃,是小奴连累了你,害你如此辛苦。”优施声音虚弱。

怀乐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泪光闪烁。

“莫说这般话,我从未将你当成过奴隶,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是朋友,就理应互相帮助,你要是真的想报答我的话就尽快好起来。

等你好起来,我要让你单独为我跳一支舞,不,要单独跳十支舞。”

“好。”

优施展颜一笑,笑得温暖如春。

在怀乐的陪伴和医官的悉心治疗下,优施的伤势逐渐好转。

虽然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或许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灵活的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了。

但是,他已经学着开始慢慢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他知道,那是怀乐给予他的力量。

与此同时,诡诸出于对国家未来和子嗣安全的考量,特意派遣士蒍为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分别在蒲地和屈地筑城。

很快,筑城的工程紧锣密鼓地展开,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

工匠们如蚁群般穿梭不息,锤子的敲击声、推车的吱呀声和人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看似有序而热烈的施工过程中,一场意外悄然降临。

一个烈日高悬的午后,空气仿佛被炙烤得凝固了一般。

工匠们的汗水如雨水般洒落,却依旧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

然而,就在这看似有序而热烈的施工过程中,一个严重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

用于城墙内部支撑的木柴,其放置的方式显得极为草率和不细致,布局杂乱无章,只是随意的堆砌到了一起。

这便直接导致了木柴相互之间的连接和支撑作用大打折扣,进而使得整个城墙的结构存在着巨大的隐患,严重影响了城墙的稳固性和安全性。

前来关心工地建造情况的夷吾,很快便及时发现了这个存在巨大漏洞的情况,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狡黠的锋芒。

他毫不犹豫地将此事添油加醋地禀报给了诡诸,企图借此事证明自己心思敏锐,争取在诡诸的心中加重自己的分量。

诡诸坐在宫殿中听着夷吾的禀报,眉头紧紧皱起,脸色阴沉得仿佛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他立刻派人前去将士蒍叫来,对其厉声责骂道。

“寡人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予你,你怎么办得如此疏漏百出?

你一向办事妥帖周到,严密细致,可今日简直是让我失望透顶!”

然而,士蒍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只是恭敬地叩头谢罪,声音沉稳而坚定的说道。

“臣之前听闻,若是没有丧事而无故悲伤,那么忧愁必然紧跟着真的到来。

若是没有敌人隐患而筑城,那么,被筑造的城池里所住的人便必然会成为敌人,将这些城墙作为他们自己守卫之用。

如今,我们正是在天下太平之时修筑城墙,本就容易引发各方的猜测和不安。

倘若最终占据这些城墙的人,是我们未来的敌人,那筑造城墙的时候哪里还用得着谨慎?

臣担任大司空的官职,却不接受命令,这是不敬,而出力巩固敌人将来占据的地方则是不忠。

若是臣无法同时做到忠诚和敬畏君主,又怎么能真正尽职尽责的去侍奉您呢?

如今臣建造出这样的城墙,正是兼顾了忠、敬之心,鱼与熊掌皆可兼得的做法啊。”

诡诸闻言,简直都要被气笑了,心中暗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士蒍看出诡诸眼中的不赞同,于是,便又换了一套更官方且体面的说辞,继续解释道。

“臣记得,《诗经·板》里曾经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怀德惟宁,宗子惟城。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心存德行,就是安宁,宗室子弟,就是城池。

只要君主认真修养德行,使得同宗子弟的地位巩固,这世间还有哪个城池能比得上呢?

自古以来,人心,便是最坚固的城墙,由人心筑成的墙,哪里还需要靠木柴去支撑呢?”

诡诸无语的撇了撇嘴,戏谑的问道。

“所以,爱卿的意思就是,心中有墙,城防自强?”

士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答道:“正是如此。”

诡诸无言以对,只得叹了口气,随意地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巧舌如簧,诡言善辩,寡人说不过你。

寡人今日累了,也懒得继续追究你的责任了,你姑且回去吧。”

士蒍恭敬地谢了个恩,缓缓地退了出去,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莫名显得有些落寞。

回到工地上,刚好有一位跟他平日里很熟悉的大夫走了过来,望着正在修建中的城墙轻声建议道。

“士蒍大人,您这样修城墙,恐怕真的建的不牢固啊。”

士蒍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已经高高伫立起来的城墙,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局势的无奈,脸上也露出一丝洞若观火的笑容说道。

“几年之后,这里的人都将成为仇敌,要修得那么牢固干什么!”

随后,士蒍望着远方,高声赋诗感叹道。

“狐皮袍子蓬松松,一国三个主人翁,谁该我一心跟从?”

他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开来,带着深深的忧虑和迷茫。

尽管士蒍早已预见到这场修筑工程背后的隐忧,但是,城墙的修筑工程仍然还要继续。

工匠们顶着烈日和风雨,一砖一瓦地堆砌着,双手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却依然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在工地上,不时传来吆喝声和工具的碰撞声,士蒍也时常亲临现场,监督着工程的进展。

终于,经过众人漫长的努力,日子一天天过去,城墙逐渐成形,最终彻底修筑完成。

那高耸入云的城墙仿佛坚不可摧的屏障,巍峨地矗立在晋国的大地上,成为了一道道壮观的景象,严密周到的守护着蒲地和屈地。

然而,士蒍面对着这些一眼过去明晃晃的成绩,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喜悦,内心只有无限的担忧和无奈。

他的心中很清楚,这看似坚固的城墙,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成为权力斗争的交火点,成为晋国宗室内部兄弟相残的无声见证。

士蒍望着那层层叠叠的城墙,心中默默祈祷着晋国的未来能够避免纷争和内乱,祈祷着宗室子弟能够和睦相处,共同为晋国的繁荣而努力。

然而,他也深知,这或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