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劳伦斯这一席话让罗一陷入了深思。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庄生梦蝶。
对于自己而言，小劳伦斯是梦境里的存在。
而在对方眼里，他又何尝不是梦到了自己呢？
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未来某一天，于梦中遇到另一个自己。
如此想着，忽听小劳伦斯轻笑一声，“比起担心我的事情，你更该关心的是你自己。”
小劳伦斯认真看着罗一提出一个问题，“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和‘以往的我’很像吗？”
罗一一愣，是指刚觉醒了【伴魂】的康斯坦丁？
如此想来，的确很像。
小艾尔就像是自己的【伴魂】。
脑海中闪过劳伦斯说的有关【伴魂】的事情，罗一脸色有些难看。
小劳伦斯则继续说道，“你的事情，我听‘现在的我’说起过，你体内还有另一道灵魂。”
“而就和‘过往的我’一样，你和那道灵魂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在你晋升成为【祈求者】后，发现你的朋友成为了你的伴魂，你会选择将他吞噬，晋升成为【追随者】吗？”
罗一皱眉，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
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他的选择或许会和康斯坦丁一样，选择一直不晋升。
实力固然重要，但小艾尔是他的朋友。
为了提升实力而将对方吞噬，这种事情罗一做不出来。
可不知为何，罗一又想起了【命运】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只有艾尔的身体能承载那份力量。而只有你的意志能够在诡神的蚕食下苟存。”
这句话中还包含了一个信息，即艾尔的意志，并不重要。
罗一忽然担心，未来某一天，自己是否会陷入某种困局，以至于自己不得不将艾尔吞噬。
而这也确实像是【命运】能干出来的事情。
罗一没有回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小劳伦斯则是笑了笑，“好了，不必纠结了，反正这也只是一个推测不是吗？毕竟【伴魂】是在晋升成为【聆听者】后才会出现的。”
罗一点点头，自己进入小艾尔的身体中时，他们两人甚至都还没成为超凡者。
想了想，罗一笑道，“一切都是猜测，或许还存在一种可能，既之后我和小艾尔都会觉醒属于各自的【伴魂】。”
他虽脸上带笑，心底却高兴不起来。
他这话更像是自我安慰。
小劳伦斯闻言微笑，他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而罗一此刻也想起了劳伦斯曾在执法部办公室内对他语重心长的教诲。
——要去设想所有的可能性，并为每一种可能性制定相应的对策。
就在此时，罗一忽然听到了一阵隐约的呼唤。
他听得出那是艾尔的声音，然而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小劳伦斯也听到了这道声音，他将烟头丢入通红的壁炉之中，笑着做出道别。
“好了，今夜就此别过，想来你的那位朋友遇到了些许麻烦。”
说着，他忽然一顿，像是才想起什么事那般，“对了，你看这是什么。”
闻言，罗一看向了过去，却见对方再次伸出右手，微笑打了个响指。
罗一的注意力还放在他手上，忽然感觉身下一空，原本坐着的座椅在这一瞬消失不见。
他的身体也在这一刻朝地上摔去！
失重感袭来！罗一低呼一声，身体一个哆嗦，豁然睁开眼，从梦境中苏醒了过来。
四周漆黑安静，仅能听到摆钟发出的富有有节奏的咔哒声，以及自己惊魂未定的心跳声。
缓缓松了口气，罗一没想到小劳伦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是为了利用失重感将自己从梦境中唤醒。
由此可见，劳伦斯身上透着的那股子坏，是从小就养成的。
此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询问声。
“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罗一摇摇头，“没，只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艾尔追问。
罗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了墙上的金属摆钟。
注意到其上指针已经超过了凌晨五点半后，他笑着吩咐，“快睡吧，兴许你睡着了，也能见到那个熟人。”
小艾尔感到茫然，同时又有些无奈，“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讨厌那些说话说一半，什么事都藏着掖着的人，你还称呼那些人为...对了，‘谜语人’！”
“怎么我感觉你现在成了你自己讨厌的样子。”
罗一苦笑，艾尔随后还是应了一声，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你不说算了，反正换班时间到了，我恰好也有些困了。”
想来也是，小艾尔没有身体的控制权，他只能无聊的看着摆钟发呆，顺带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如此持续三个小时，这不论对谁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很快，艾尔陷入了沉睡，罗一则打开了床头的灯，坐在窗口，视线透过窗外，看向了这座陌生而又繁华的城市。
心绪逐渐杂乱，罗一逐渐出神...
而在愣神间，他看到了小艾尔那张清秀可爱的脸蛋，通过灯光映照，倒映在了玻璃上。
罗一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视线重新聚焦，再次看向窗外。
直至两秒后，他这才一惊，赶忙起身后退两步，惊恐的看向了窗户上的倒影。
而此刻，其上倒映着的不再是小艾尔的脸，而是经过伪装后的，那张在普通不过的面容。
“刚才那是什么...幻觉吗...还是说，侵蚀又发生了...”
罗一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此刻脑海中也响起了艾尔略有些朦胧的嗓音。
“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罗一看了一眼时间，指针才过六点，距离艾尔睡去，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他笑了笑，正要带着歉意解释一句，却忽听楼下传来了一阵交流声。
是那个接待旅客的值夜前台在说话。
“您是...执法者赛里奥大人！？”
对方的声音略显惶恐，“不知道您过来是为了什么事，这里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对了，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执法者？
罗一眉头一皱，身子紧绷，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