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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红楼梦易读本 > 第281章 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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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尤氏忙的晚上也不回宁府去,白天待客,晚上陪贾母聊天。又帮着凤姐料理出入大小器皿,以及收礼和放赏等事务。晚上睡在园内李氏房中。这天晚上服侍过贾母晚饭后,贾母说:“你们也乏了,我也乏了,早点弄点吃的歇歇去吧。明儿还要早起闹呢。”尤氏答应着退了出来,到凤姐儿房里来吃饭。凤姐儿在楼上看着人往回收送来的新围屏,只有平儿在房里给凤姐儿叠衣服。尤氏问:“你们奶奶吃了饭了没有?”平儿笑道:“吃饭能不去请奶奶?”尤氏笑道:“既这样,我去别的地方找点吃的去。饿的我受不了了。”说着,就要走。平儿忙笑着说:“奶奶请回来。这里有点心,凑合吃点,回来再吃饭。”尤氏笑着说:“你们忙成这样,我去园子里和她姊妹们弄点吃的。”一面说,一面就走。平儿留不住,只得罢了。

尤氏到了园子里,发现大观园的大门和各处角门都没关,彩灯还挂着。她回头命身边的小丫头去叫值班的女人。小丫头走进值班室,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好回来回了尤氏。尤氏便命传管家的女人来。小丫头答应一声就出去了,到了二门外的鹿顶房内,这里是管事女人们开会讨论的地方。到了这里,只有两个老婆子在分水果蔬菜。丫鬟问她们:“哪以为奶奶在这里?东府奶奶要找一位奶奶问话。”

这两个婆子只顾着分菜,又听说是东府的奶奶,就不大放在心上,说:“管家奶奶们刚散了。”小丫头说:“散了,就去家里传她去。”婆子说:“我们只管看屋子,不管传人。姑娘要传人再派专门传话的人去。”小丫头听了说:“嗳呀,嗳呀,这可反了!怎么你们不传去?你们哄那新来的去,怎么哄起我来了?平常不是你们去传让谁去传呢?打听着有好处了,或者赏赐了哪位管家奶奶东西,你们就狗颠儿似的抢着跑去传,现在倒不愿意了。琏二奶奶要传话,你们也这么回答?”两个婆子因为喝了点酒,又被这丫头点出她们的弊病,便恼羞成怒了,就反驳道:“扯你的臊!我们的事,传不传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挑我们的刺,你好好想想,你那老子娘在那边管家爷们面前比我们还会溜须拍马呢。什么‘清水下杂面,你吃我也见’的事。别家的门,别家的事,你有本事管你们那边的人去。我们这边,你还早着呢!”丫头听了,气得脸都白了,说:“好,好,这话说的好!”然后转身进去报告。

尤氏自己进入园子里,她遇到了袭人、宝琴、湘云三个人和地藏庵的两位尼姑正在一起讲故事开玩笑。尤氏说她饿了,就先去了怡红院。袭人准备了些有荤有素的点心给尤氏吃。两个尼姑、宝琴、湘云都等着喝茶,继续讲刚才她们说的故事。

那小丫头直接找进来,气狠狠的把刚才她们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尤氏听后,冷笑着说:“这是两个什么人?”两个尼姑和宝琴、湘云她们生怕尤氏生气,连忙劝说:“不可能的事,一定是小丫头听错了。”两个尼姑笑着推了推那小丫头,说:“你这孩子脾气真大,那些糊涂老嬷嬷说的话,你也不该来说的。咱们奶奶是万金之躯,劳累了几天,黄汤辣水没吃,咱们哄她高兴一会儿还来不及呢,还说这些话做什么呢?”袭人也忙拉着她出去,说:“好妹妹,你先出去休息一下,我打发人去叫她们。”尤氏说:“你不要叫人,你就去把那两个婆子叫来,再到那边把她们家的凤儿也叫过来。”袭人笑着说:“我去请。”尤氏说:“偏不让你去。”两个尼姑马上站起来,笑着劝道:“奶奶平时宽宏大量,今天是老祖宗的千秋,奶奶要是生气了,别人会议论的。”宝琴和湘云也笑着劝。尤氏说:“要不是因为老太太的千秋,我肯定不答应。先这样吧。”

说话之间,袭人已经派了一个丫头去园门外找人去了,正好遇到周瑞家的。这小丫头就把情况告诉了周瑞家的。周瑞家的虽然不管事儿,但因为她仗着是王夫人的陪房,面子也大一些,平时又到处献殷勤讨好人,所以各房的主子都喜欢她。她一听这事儿,连忙跑到怡红院来。一边飞跑,还一边说:“气坏了奶奶,可不得了!我们家里,现在惯的也不成样子了。偏偏我不在跟前,如果我在,非得先给她们几个耳光,等过几天再找她们算账。”尤氏看到周瑞家的,笑着对她说:“周姐姐你来,你给评个理。天这么晚了,门还大开着,灯火通明,出入的人也杂,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所以我叫值班的人关门吹灯,谁知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周瑞家的说:“这还了得!前几天二奶奶还特意吩咐她们,说这几天事多人杂,晚上要早点关门熄灯,不是园子里的人不许放进去。今天就没人了。这种事,过几天一定要打几个才行。”

尤氏又把刚才小丫头的话说了一遍。周瑞家的说:“奶奶不要生气,等事情办完了,我告诉管事的打她一顿。就问她们,谁叫她们说什么‘各家各户’的话了。我已经让她们吹了灯,关上正门和角门了。”正乱着,凤姐派人来请尤氏回去吃饭。尤氏说:“我也不饿了,刚吃了几个饽饽,请你奶奶自己吃吧。”

周瑞家的找了个机会出去,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凤姐,还说:“这两个婆子就是管事奶奶,我们平时和她说话,她们态度就很恶劣。奶奶如果不惩戒她们,大奶奶脸上过不去。”凤姐听了说:“好吧,先记下她们的名字。等过了这几天,把她们绑了送到那边府里,让大嫂子处理。随便她怎么惩罚,是打几下,还是开恩饶了她们,都随她,什么大不了的事。”周瑞家的听了立马行动。她本来就和这几个人有过节,一出来就命一个小厮去林之孝家传凤姐的话,立刻叫林之孝家的进来见大奶奶;同时又叫人立刻把那两个婆子绑起来,关到马圈里派人看守。

林之孝家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这时候虽然天已黑,还是急忙坐车进来。她先去见凤姐,到了二门上传话进去,丫头出来说:“奶奶已经睡了。大奶奶在园子里,叫大娘见大奶奶去就行。”林之孝家的只好来到大观园的稻香村。丫鬟们进去回了,尤氏听了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忙叫她进来,笑着对她说:“我不过是为找人,找不着才问到你。你既然下班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又把你叫进来了?害你白跑一趟。小事而已,我已经不再追究了。”林之孝家的笑着说:“二奶奶派人传我进来,说奶奶有话要吩咐。”尤氏笑着说:“这是哪里的话?我以为你没去,才问你。这是谁又多事告诉了凤丫头?估计是周姐姐说的。你回家休息吧,没什么大事。”李纨又打算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却被尤氏拦住了。

林之孝家的转身出了园子,正巧遇上了赵姨娘。赵姨娘笑着说:“嗳哟哟,我的嫂子!这时候还不回家歇着,还在忙什么呢?”林之孝家的便笑着说自己本来是回了家的,因为什么又进来等等,又是一个无头公案。赵姨娘本来平时就爱打听这些事情,而且她经常和管事的女人们拉关系,为的是做文章时互相联络,首尾呼应。刚才发生的事,她已经打听的八九不离十了。又听林之孝家的说完后,赵姨娘又把自己打听到的话和林之孝家的分享了一遍。林之孝家的听了,笑着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算个屁事!主子心情好,就不计较了;心眼儿小点了,也不过是打几下子就完事了。”赵姨娘说:“我的嫂子,事虽然不大,但是她们也太猖狂了。巴巴儿的传进你来,分明是在戏弄你,拿你寻开心呢。快歇歇去吧。明天还要忙呢。就不留你喝茶了。”

说完,林之孝家的出来,走到侧门前,又遇到那两个婆子的女儿上来哭诉求情。林之孝家的笑着对她们说:“你这孩子好糊涂,谁叫你娘喝酒乱说话了?惹出事来,连我都不知道。二奶奶打发人去绑了她,连我还受牵连呢,谁替我去求情?”这两个小丫头只有七八岁,本来也不懂这些,只知道哭着恳求。缠得林之孝家的没办法,只好说:“糊涂东西!你们放着门路不去找,却来缠我。你姐姐现在不是给了那边太太的陪房费大娘当儿媳妇了吗?你走过去告诉你姐姐,叫亲家母和太太说一声,什么事解决不了?”这么一说,提醒了其中一个女孩,另一个还在求。林之孝家的骂道:“糊涂攮的!她去一说,自然都解决了。哪有只放了她妈,又只打你妈的道理?”说完,她就上车走了。

这一个小丫头果然过来告诉她姐姐,和费婆子说了。这费婆子是邢夫人的随嫁仆人,以前也挺风光的,但因为近几年贾母不待见邢夫人,所以这边的人气势也弱了。只要是贾政这边有点地位的人,那边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费婆子常常倚老卖老,她仗着有邢夫人撑腰,经常喝点小酒,借着酒劲乱骂人乱出气。如今贾母过寿这样的大事,她只能干看着别人大显身手,吆五喝六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所以整天指桑骂槐,闲言闲语的乱闹。这边的人也不跟她计较。现在听说周瑞家的绑了她的亲家,更是火冒三丈,趁着酒劲对着隔院的墙大骂了一顿,然后走去找邢夫人,说她亲家其实没做错什么事,“只是和那边大奶奶的小丫头斗了几句嘴,周瑞家的便挑唆咱家二奶奶把她绑到马圈里了,等过了这几天还要打。求太太,我那亲家母也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子了。和二奶奶说说情,饶了她这一次吧。”

邢夫人认为要鸳鸯那件事讨了个没意思,后来见贾母越发对她冷淡了,凤姐也越来越得势,地位已经超过自己。那天南安太妃来访时说要见她姊妹,结果贾母只让探春出来,仿佛迎春不存在一样。这让她心里愤愤不平,只是没有发泄的地方。正好她周围的那些小人,因为平时心里嫉妒怨恨的事不敢明说,就在背后造谣生事,挑拨尤氏。她们先是说荣府的奴才不好,后来就升级成了凤姐“只哄着老太太高兴了,她自己好从中作威作福,辖制琏二爷,挑唆二太太,把这边的正经太太倒不放在心上了。”后来又告王夫人的状,说:“老太太不喜欢太太,都是二太太和琏二奶奶挑唆的。”邢夫人听了,就算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女人之间也免不了会有些猜疑。所以最近她对凤姐真是深恶痛绝。今天听到这些话,她也没有表态。

到了第二天一早,尤氏见过贾母后,家族里的人都到齐了,开始入座看戏。贾母很高兴,见今天来的都是自己族中的子侄辈,也没有远亲,于是她也没有盛装打扮,只穿着日常服装出来,在正堂上接受大家的拜贺。在大堂的正中间单独放置一个床榻,枕头、靠背、脚踏一应俱全,贾母歪在榻上。床榻的前后左右摆着许多一样的小凳子,宝钗、宝琴、黛玉、湘云、迎春、探春、惜春等姐妹围绕坐着。因为贾?的母亲带来了女儿喜鸾,贾琼的母亲也带来了女儿四姐儿,还有其他几房的孙女儿也来了,大小一共有二十几个。贾母见喜鸾和四姐儿长得好,言行举止也与众不同,很喜欢她们,就叫她们两个也过来坐在榻前。宝玉却坐在脚踏上给贾母捶腿。

首席坐的是薛姨妈,下边两溜按照家族分房的顺序就座。帘子外面两边回廊上,族中男客依次坐下。先是女客一起行礼,后是男客行礼。贾母靠在榻上,命人说:“免了吧。”早已行完了礼。然后赖大等人领着家人们,从仪门一直跪到大厅上。磕完头后,又是家里的媳妇们,然后是各房的丫鬟,足足闹了两三顿饭的时间。然后又抬着许多鸟笼来,在院子中间放生。贾赦等烧了天地寿星的纸后,才开始唱戏喝酒。直到最红的戏子唱的那场完了,贾母才进屋休息。并让其他人随意,又吩咐凤姐让喜鸾和四姐儿留下多玩两天再回去。凤姐出来告诉她们的母亲,因为凤姐平时对她们很关照,两位母亲巴不得愿意呢。喜鸾和四姐儿也很想在园子里玩,到了晚上就不回家了。

到了晚上散席的时候,邢夫人当着许多人的面,笑着跟凤姐求情说:“我听说昨晚二奶奶生气,叫周管家的娘子把两个老婆子给绑了,不知道她们犯了什么罪?按理说,我不该来求情,不过我想这是老太太的好日子,发狠了还发钱发米的周济穷人和老人呢。现在倒先折磨起老人来了。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考虑一下老太太的感受,就放过她们吧。”说完,她就上车走了。

凤姐听了这话,又当着许多人的面,心里又羞又气,一时不知所措,脸涨得青紫。她转头对着赖大家的等人勉强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昨天因为这边的人得罪了那府里的大嫂子,我怕大嫂子多心,所以把人交给她处理,并不是得罪了我。这又是谁的探子,消息这么快?”王夫人听见,问什么原因,凤姐便笑着讲了昨天发生的事。尤氏也笑着说:“连我都不知道,你也太多事了。”凤姐说:“我是为了顾及你的面子,才等你来处理,只是礼数。就像如果你那里的人得罪了我,你自然也会把人送过来让我处置一样。管她是什么好奴才,基本的礼仪不能错。这也不知道是谁过去献殷勤,这也当作一件事情去说。”王夫人说:“你婆婆说的对。珍哥儿媳妇也不是外人,不用这些虚礼。老太太的千秋要紧,放了她们吧。”说着,王夫人回头吩咐人去放了那两个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