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院子里洗菜,瞪了她一眼:“你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别胡说八道!温也说我适合带玉,什么滋阴除火保养……你别管,反正给我一块就是了。”
太姥姥眯眯笑道:“行吧,看在你替我出诊的份上,送你块。”
“我要最贵的!别拿玻璃球忽悠我!”
她冷哼一声:“随便一块都比你这个臭丫头贵。”
我撇撇嘴,暗自后悔:“早知道你的玉那么值钱,当初我就应该偷一块卖了,省得我在大学过的日子那么苦哈哈,还选了个破专业。”
“家有万贯也不能坐吃山空……哼,你不走这一步能这么快碰到小狐狸?”
我好笑地抬头看她:“你不嫌弃他是妖了?”
“谁说我不嫌弃。”她嘬了口烟,怡然地晃着竹藤摇摇椅。
哼,口是心非的老太太。
“温也去哪儿了?”他一回来就不见了。
太姥姥闭目养神:“后山。”
他去后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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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我和太姥姥都是在院子里吃饭,有枣树乘凉,前面还有个大槐树,一点都不闷热,只是要架个大太阳伞,防止枣树上的叶子、果子和虫子掉下来。
四合院夏季凉爽不单单是树的问题,主要是因为蛟灵的灵阴之气笼罩。
蛟灵来自大荒之境,太姥姥说它是天地之间的灵物,它的灵阴之气不会影响活物,但会推缓生物的生长速度。
所以四合院和后山上的植物比别的地方,晚发芽、开花、结果。
槐花本来五月初就谢完,我家门口的槐花六月中旬了才掉完。
之前我都没注意过,现在才知道其中的缘由。
阴灵之气既然能推迟植物的生长速度,应该也能延缓衰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延年益寿。
我给太姥姥盛好面,夹了超大坨龙虾肉,她接过筷子,怡然道:“所以,我老太婆哪儿也不去,死了把我埋后山就行。”
我白了她一眼:“呸,你三句话离不开死,但又舍不得离开这长生不老洞,你就当个老妖精吧。”
我又盛了一碗,特意多夹了很多鲍鱼和花甲,整齐码好,放在温也面前。
谁知这家伙,双手抱臂,把脸一扭,看向正厅走廊的方向。
“我不想吃面,我要喝粥。”
我满腔怒火:“中午你明明说想吃的,现在又要喝粥?温也,你怎么这样啊!”
“我就是这样,中午我想吃你不做,偏偏让我喝粥,现在我不想吃面,想喝粥。”他扭过头, 垂眸看着我,一副你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我气的双手都在抖,把筷子一摔:“你爱吃不吃!”
在你家欺负我就算了,来到我的地盘还作威作福!
我现在有人撑腰,还怕你不成!
太姥姥自顾自吃的滋滋作响,根本不搭理我俩,我对她挤眉弄眼,让她替我说句话,结果——
“你俩都不吃龙虾是吧,小麦,把虾放太姥姥这儿,我夹起来费劲。”
我深呼吸几口气,把半米多长的龙虾端到她面前,瞪她。
她嘿嘿一笑:“我老太婆吃一顿就少一顿,多活一天就赚一天,指不定哪天嘎巴死了,想吃这口都吃不上了。”
“我这还是沾了巩凡的光,小麦,你什么时候天天给太姥姥买龙虾吃?”
我拿起筷子吃饭,不搭理温也,和太姥姥搭话:“我一分钱都不花,都把钱攒着,给你买龙虾吃好吧?你快吃,一会儿就凉了。”
她一边吃一边感慨,意有所指道:“三界十方,生灭无时不在发生,今天能坐在一起,以后指不定哪天永远都见不着了,回想起来都是遗憾和悔恨,何必啊何必。”
我淡淡瞥了眼温也,他不发一言,依然傲娇地不动筷子。
不吃拉倒!
收拾完碗筷,我本来想叫他一起去中年妇女家,见他臭着张脸,不想搭理我,胸中的火气难压下去。
凭什么总是让我低三下四的道歉,拿着工资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没错,这次我绝对不主动上赶着和他说话!
我把符纸和手镯都放包里,还带了根针,随时扎破手指,有了三重保护,我才稍稍安心些。
如果中年妇女家的事我解决不了,也要保住小命,让他们另请高明。
再次来到中年妇女家,他们已经吃过饭,见我过来,中年妇女把我迎进客厅,剔着牙纳闷道:“你朋友没跟你过来?”
我笑着摇头:“他有事,我就自己过来了。”
“婶子,奶奶手上的玉镯子是怎么回事?是叔叔给她买的吗?”
两口子一愣,中年妇女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给我拿了个橘子,笑道:“可不是你叔叔给她买的吗?去年她过生日非吵吵着要买个玉镯子,你叔叔是村里出了名的孝顺,二话不说就去市里花八千块钱给她买了个!八千!他都没舍得给我买过这么贵的东西!”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看来这镯子真的有猫腻,绝对不是这两口子买的,指不定是在哪里偷的。
中年大叔试探道:“怎么了,小麦,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我剥了橘子,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挺好看的,我以为是传家宝。”
“不仅是传家宝还是护身符呢!去年我婆婆从三米来高的地方摔下来,要是脑袋着地的话,肯定当场就完了,结果愣只是摔断了胯!这不是替她挡灾了吗?”
“如果好好康复,她肯定能站起来,不过我婆婆就是懒,不愿动弹,我只能这么伺候呗。”中年妇女夸夸自谈,极力表现的很孝顺。
“她能活着比什么都强,伺候她全当我在尽孝。”
中年大叔微微点头,深表赞同:“谁家没个老人,伺候都是应该的。”
“小麦,你看我妈怎么回事?之前她能吃能喝,现在总是喊身上疼,是不是有脏东西缠着她?”
而时,西配房传来痛苦地呓语声:“疼啊……头疼啊……别再折磨我了……好疼啊……”
中年大叔站起来,噔噔跑到西配房,拉开昏暗的白炽灯,关心道:“娘哎,你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我尾随在后,刚一撩开门帘,枕头上躺着的老人就像是换了个人,嘬着腮帮子,笑的邪恶:“我哪都疼……你给我揉、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