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籍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形。
东宫安然无恙，惠王成了被惩罚的那个。
好在事情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还有转圜的余地。
跟惠郡王行了个礼，越籍自顾自道：“王爷，恕籍僭越直言，陛下身子硬朗，至少也能在皇位上坐八年十年，您根本不用担心在离开京城的时间里被太子夺得先机，而且去皇陵后，有些事更方便做。”
不得不说他的话非常中听，惠郡王的脸色稍稍缓和，“怎么说？你来跟本王解释解释。”
越籍压低声音道：“王爷不是一直想亲自训练出一批私兵吗？可是因为在京城，一直没能做成，接下来去了皇陵，这件事大可以拿出来做。
将来若是走到起事那一步，王爷手中有私兵，必定所向披靡。”
这话算是说到了惠郡王的心坎里，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但是，只有私兵一项是不行的。
惠郡王咬了咬牙：“本王不在京中，以后京中便是太子的天下，他有更多的机会排除异己，收买人心。”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越籍：“王爷别忘了，您还有其他几个兄弟，他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争那个位置？还有安王，他真的希望太子继位吗？您别忘了，他如今和太子已经势不两立。”
惠郡王意识到了什么，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越籍点头：“王爷走了，就让太子和其他人争，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这对王爷有好处。”
惠郡王：“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本王不在京中……”得不到一手的消息，他终究不放心。
越籍：“京中之事，王爷不用担心，大人们都知道轻重缓急，明白该如何做事。至于大事，王爷如果信任我，以后籍负责为王爷您传递京中消息如何？”
如此再好不过。
惠王颔首，“那就交给你了，越籍，将来本王成事后，你就是我们大禹朝的宰相。”
越籍躬身感谢，随即又安抚道：“陛下现下在气头上，想必怎么去劝都效果不大，籍觉得殿下不用派人去求情，也不用让宫里的娘娘帮忙说道，按着陛下的意思做就是。
等时机成熟了，让娘娘说些好听的，您再亲自跟陛下道歉承认错误，依陛下对您的疼爱，一定会解除惩罚，让您回京。”
这倒是个办法，惠王沉思了一会儿，道：“姑且按你说的来吧。”
外面，黄尚书几人紧张不安地等着，终于，从屋内传来了惠郡王的叫声，众人大喜，忙进去说话。
他们从一开始就站队惠王，而今再站队别的皇子已经不现实，他们必须想办法让惠王重新回到京城。
*
黎语这头。
从苏家出来后，她到了安王府。
因为惠郡王受到了处罚，嘉宁郡主开心的不得了，邀请黎语和她一起游花园。
黎语欣然接受。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与从皇宫归来的安王见了一面。
她首先对安王表示了感谢，然后希望安王允许她给王府的那些护卫谢礼。特别是受了重伤以后不能出任务的那个，若是他愿意，可以去火锅店和烧烤店帮忙。
此举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安王安排了一声，王府的管家立刻喊人将黎语的谢礼给那些护卫送过去，并表示一定将黎语的话转达。
黎语再次感谢。
“这倒不必，说起来，这次你帮了大忙。”安王道：“难为你看了地图后能够记得上面的印记。”
提到地图，黎语想起一件事，“王爷，这几日可曾查到从东海州跑到北州府的那一家三口的情况？”
*
当时去还木船的护卫从北州府回来后，告知了那姑娘的住址和姓，安王说会安排人会查，如今已经过了十几日，应该有结果了。
果然，安王道：“倒是查到了一些东西，去北州府的那姓祁的一家三口跟东海州的前知府颇有渊源。
那位脑子不清楚的老汉以前被东海州的前知府救过，对其很是忠心。你看到的木船中的纸条就是东海州知府交给他让他保管的。
后来东海州知府出事，那老汉怕连累子女，所以装傻充愣带着儿女搬离东海州。”
黎语怔住：“那老汉是装的？”
安王：“不错，当日我派了两拨人，一拨去东海州查探，一拨去北州府查探。待发现那老汉与东海州知府的关系后，我就派人将他们接到京城保护了起来，等着关键的时候用。
然而那老汉看护卫们并没有要杀他，为了给东海州知府报仇，主动说出了一切。”
今日在朝堂上，他已经打算让老汉作为人证上朝堂坦露真相了，结果皇兄处置了惠王，老汉才没过去。
黎语琢磨着这番话，心中诸多情绪翻涌。
她当日在客栈内只是随手一帮忙，结果直接影响了整个案子的进程。
委实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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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王说话时，嘉宁郡主全程在一边旁听。
二人从安王书房出来后，嘉宁郡主挽住黎语的手臂感叹道：“黎语，这次你帮了太子哥哥大忙，待以后事成，你定要跟他多要些东西。”
黎语笑笑。
去年第一次见太子时，她就把该说的都说了，等将来太子事成，她必定会让太子兑现承诺。
她绝不白忙。
*
惠王被降爵为惠郡王的消息在下午时传遍了京城。
京城的大小官吏表情各异，一些官员觉得惠郡王被发配到皇陵后不会再有机会争皇位，当即把目光投向了接下来最有可能与太子争皇位的成王。
还有一些往东宫递送了拜帖。
东宫之人得了太子的安排，闭门谢客，一律不见。
*
第二日，惠郡王带着郡王妃和王府下人浩浩荡荡地往皇陵而去。
他们到外城的时候，黎语混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
惠郡王的表情不佳，但比她想象中的好许多，想来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郡王妃坐在马车中，黎语没有看到她，不知她如今是何心情。
王府的车队缓缓远去，黎语也打算离开。但在转身的刹那，她对上了街对面越籍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