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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胜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他头昏,胃痛,恶心,呕吐,咽喉内有浓重的灼烧感。

但更难受的是心。

土豆是父亲做的,即便他再不想承认,也得认清是父亲在害姐姐的事实。

他趴坐在地上,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不如就这么死去。

身体越来越难受,他抬手,决定喊人。

姐姐还活着,他现下已经查到了真相,他还能救她。

此外,他还要问问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以前对姐姐是那么的好。

卢胜张着嘴正要发出声音,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

黎语一早起身,带着韩小梅外出用饭。

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南州府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了,路的两边,各类小食摊依次排列,小贩吆喝着招徕客人,好不热闹。

黎语买了四个包子,然后走到一家卖鱼汤的摊子上坐下。

店家做的是小鱼汤,把手指长的小鱼处理干净,扮上面粉入油炸,控出油后和其他的菜一起放到咸汤里煮。

做法并不复杂,胜在好喝。

没有腥气,加的菜多也不串味,而且鱼有种微微的酥脆感。

黎语慢悠悠地品尝着,顺便听其他客人谈天说地。

她特别喜欢这种氛围,有一种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

一顿早饭,黎语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结束。

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她决定先回客栈,休息一会儿后去见见花老板和花夫人。

来南州府一趟,必定得跟这二位见一面,昨天晚上韩铮说了,花老板几乎每个月都会去看他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如此热心,她理应感谢一番。

黎语做着打算,然而刚在房间里坐下,四儿便风风火火赶来了。

*

四儿应是直接跑过来的,气喘吁吁,“黎老板,苏先生让你现在去书院一趟。”

黎语看他慌乱,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见她表情不对,四儿明白自己没说清楚,当即补充道:“韩铮哥没有出事,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苏先生只是让我叫你过去。”

黎语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带着韩小梅飞快往书院走。

大概是苏先生提前打过招呼,三人到时无人阻拦,直接进了书院最后面苏先生的住处。

苏先生德高望重,书院的院长给他弄了个专门的小院,三间正房两间侧房,平日里有一个老头专门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黎语到时,苏先生坐在院子的树下,看到她,他立刻让四儿和韩小梅在门口守着,自己则带着黎语进屋。

“苏先生,这是要......”

话没说完,黎语发现屋内已经站了一个人。

这人个子不高,瘦瘦的,黑黑的,不对,他脸上的黑是抹上去的,还有他的眉毛,好像是刻意画粗的。

黎语仔细看了几息,愕然道:“卢二小姐?!”

*

不知道卢二小姐为什么会在此处,黎语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苏先生。

苏先生叹息一声,“我今日来,是想让你帮我照顾一个人。”

话音落下,卢二小姐的身体挪开,露出她身后躺在榻上的人和站在榻边的人。

榻上的人面色苍白,形如骷髅,正是黎语昨日见过的卢大小姐。榻边的人则是卢大小姐的贴身侍女。

黎语:“......”

苏先生叹息一声,“卢家出事了,卢胜来不了,托卢二姑娘将卢大姑娘送到我这里,让我救卢大姑娘一命。”

黎语看向卢二小姐。

卢二小姐抽噎一声,泪如雨下。

*

接下来的一刻钟,黎语听到了一个让人愤怒又难过的故事。

昨夜,卢二小姐照常看望卢大小姐。

然而,当她到卢大小姐的房间时,发现哥哥卢胜瘫坐在地上,表情痛苦。

她吓坏了,当即要喊人,却被卢胜阻止。

“不要喊,你帮我办一件事。”

卢胜指着床上昏迷的卢大小姐道:“你现在去把春香叫过来,和她一起把姐姐弄到外面去。”

卢二小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问道:“弄到哪里去,院子里吗?”

卢胜摇摇头:“是我们家外面,不...不行,对,你把姐姐送到白鹤书院,找苏先生,请苏先生帮忙救姐姐。”

卢二小姐一头雾水,“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会说这么多胡话?”

卢胜悲伤地看着她,“我是生病了,但是没有说胡话,阿萱,姐姐不是生病,是中毒,毒是父亲下的,他想姐姐死,所以我们必须把姐姐送到父亲找不到的地方,才能救姐姐。”

卢二小姐如遭雷劈,怔愣着说不出话。

卢胜拽拽她的衣服,“我就是吃了父亲给姐姐做的土豆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父亲心狠,不能再让姐姐待在家里了。阿萱,现在这个家里的人我只信任你,只能请你帮忙。”

卢二小姐不敢相信,“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搞错了。”

卢胜摇摇头:“我没有。”

“怎么可能呢?父亲一直在为姐姐请大夫,对了,新的大夫已经在前厅,正在跟父亲寒暄,等下他便会过来为姐姐号脉!”

卢胜眸中的悲伤几乎溢出,“那大夫多半与父亲是同伙。”

连带着之前的也是,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没有一个大夫说姐姐是中毒。

“我本来想着知道真相后能把姐姐救回来,只要我们防着父亲就行了。但是你刚刚进来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只要在这个家里,我们就防不住,毕竟我们没办法随时跟在她身边。我们必须让姐姐去外面调养身体,远离那些让她身体垮掉的毒。”

卢二小姐终于慢慢地缓过来,“那我现在去准备。”

“等大夫看过姐姐后吧,大夫快到了,这会儿的时间不够。等半夜,到时候你装扮一下,和春香一起带着姐姐出去,我帮你。”卢胜按住腹部,“你现在先把我扶回房间,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不对。”

卢二小姐流着泪将卢胜搀扶回他的院子。

*

“我刚从哥哥院子出来,新的大夫就到了,果然,就像哥哥说的一样,新的大夫说的话与其他大夫一样,只说姐姐身体不好。

为了姐姐能活下去,我和姐姐的贴身婢女阿香都换上府里小厮的衣服,在哥哥的掩护下背着姐姐跑了出来。”

卢二小姐擦擦眼泪,忽然跪下,“希望你们能够救救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