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吼吼!!你个王八羔子!”
粗犷大汉被疼的即使破口大骂,也没有伸手打罪魁祸首一下。
还是一旁帮忙压着小孟子川四肢的另一个镖师想办法腾出了一只手,将其敲晕才算结束。
粗犷大汉终于把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疼的呲牙咧嘴。
他看着自己被咬出血的手腕,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即使被敲晕的孟子川,隐隐约约都能听见。
甚至还能听见其他人调笑那大汉的笑声。
直到一阵冰凉的药汁敷在了他的背后,意识这才彻底沉浸下去。
处在梦境里的白发孟子川在梦境的主角陷入深度昏迷后,周身便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他不由的去回想那粗犷的大汉叫什么名字。
他这才发现,他貌似从来都没有问过那人的名字,只知道大伙都管他叫二娃子。
他也便跟着含二娃哥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混沌漆黑的场景里有所异动。
盘腿坐在其中打坐的白发孟子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听见了马车在并不平坦的石子路上碾过的声音。
然后就是脚步声,以及喘息声。
“呦,醒了?”
一声没好气儿的慰问随着那喘息声脱口而出。
孟子川知道,那是二娃子的声音。
之后便开始意料的摩擦声。
好像有人在挣扎什么。
“别动!”
二娃子的呵斥声,以及大腿根传来的疼痛感彻底让这片混沌的梦境再次开变换,凝实出了场景。
原来是小孟子川彻底清醒了过来。
在这段记忆里,四周一片都是金灿灿的,但又模糊不清,从颜色上来判断,应该是秋季没错了。
只有围绕在身边的几个镖局的人最为凝实。
小孟子川意识回笼,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是被人稳稳的背在了背上,跟着镖师们押行的货物前行着。
“小王八犊子!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二娃子嘴上不饶人的骂着,但背着个人的他脚步已然稳健,生怕扯到他背上的伤口。
小孟子川就这么被镖师们像个珍贵物件儿一样,休息时怕他凉着,让他趴着睡在货物上。
前行时则是换着把他背在背上,生怕坐在马车上颠簸扯到伤口。
与这些看上去凶神恶煞不好惹的镖师们相处久了。
小孟子川发现,这些人都很好。
他喜欢这一路走镖,说说笑笑的氛围。
这比那压抑的孟家要好上太多太多。
他这么想着,在抬眼,就发现,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城墙。
说来也是好笑。
小孟子川费劲巴力逃出去,甚至差点死在半路上的地方。
如今又被这一群押镖的镖师给带了回来。
可他想留在镖局,与这群相处着令人舒服的人待在一起,押镖时还能沿途出去看看。
于是他戴上了面具,隐去了姓名,成了镖局里的一个镖师。
跟着押镖的队伍走南又闯北,看遍了大好河山。
途中当然也有危险,但每次经过镖头的指挥,虽有受伤,也都能化险为夷。
以前在孟府怎么也学不会的武术,没想到在生死存亡面前,不用教就可以融汇贯通。
几年后,他不再瘦弱,个子也猛地拔高,都快赶上镖头了。
当然出类拔萃的身法,也成了镖局一个不可或缺的人才。
每次押镖回来,他都能看见那城门口贴的寻找孟家二郎的寻人告示。
只不过可笑的是,那寻人告示上的画像与其说是孟子川,倒不如说是他那溺死的兄长。
因为孟子川的眼下根本没有泪痣,他也不是左撇子,也.....不爱吃桂花膏。
他终于知道,原来那个所谓的家,真的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
可他依旧想去看看。
于是这日,他拿上了离家几年所攒下的礼品,迈着比曾经稳健百倍的步子朝孟家方向走去。
......
“哎?听说了没?孟老爷前些日子领回来一个长相美艳的外室,据说孩子都十岁了!”
“十岁?”
“那岂不是说,那可怜见的孟大朗在挑灯夜读之际,这孟老爷便......”
“可不是么!”
“据说孟夫人直接气的与孟老爷和那外室撕扯了起来,打的好不精彩。”
“啧啧啧,造孽哦。”
“当年这孟老爷跟孟夫人,谁不见着不会称赞句恩爱壁人,这才过了多久啊......”
“要我说,孟家大朗的死,还有那二郎被逼离家,都是那外室的算计呢。
好拿个无所出的罪名,夺了孟夫人的正妻之位。”
“嘘!别乱说。”
“这事儿谁对谁错,还都不好说。”
一群围在坐在一棵高大的榆树下那两纳凉的人齐齐的看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众人见老者来了,赶紧给他让了个座坐下。
“菜老翁,你干了一辈子给安歇高门高户挑菜的活计,知道的肯定不我们这些个嚼老婆舌的多,快跟我们好好的讲讲。”
“哼!你们还知道自己在嚼老婆舌?”
“嘿嘿!”
蔡老翁本不想多说,奈何老头孤家寡人一个,难得有这么多人齐齐的恭维他,还是松了口。
老翁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不忍:
“那孟家二郎被逼离开,可以说是那孟老爷与孟夫人共同造就的结果。”
老翁本就苍老的声音,想到此事,声音里有多了气氛颤抖。
远远听去,像是在哽咽着,为前人不值:
“那外室的计谋......以及孟老爷从中是否有引导,谁也没见过,就不要多做议论了。”
“是是是。菜翁说的是,我们记住了。”其他听热闹的人赶紧附和。
老翁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孟夫人对那孟家二郎是实打实的厌恶,但凡是孟府的丫鬟婆子,都是看在眼里的。
有个路过敲门的道士不知停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上门行骗。
说是什么,二子出息定会影响长子仕途......”
“呸!要是有人敢这么说我家老二!我非把他的脸挠成土豆丝!”
一个家里同样有两个儿子的泼辣妇人,还没等老翁把话说完,就有些压不住火气。
精明如她,又同为双子的母亲已经猜到了那二郎会遭遇什么。
老翁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生气,等着那妇人渐渐冷静下来后才继续说道:
“可那孟夫人信了。
断了二郎的花销是小,竟然隔三岔五的给二郎下一些能够导致体质虚弱的药剂。
甚至.......”
老翁欲言又止。
“甚至什么呀!你快说!可别卖关子了!”
他浑浊度眼扫视了一下坐在此处的大伙,手里扶着的拐杖有些颤巍巍的。
“那日我送菜。
跟着厨房婆子去找管事结账。
亲眼看见孟夫人在一处墙角埋着什么。
厨房婆子给了眼神让我当没看见,
过后才告诉我。
那是孟夫人在埋扎着银针写有二郎生辰八字的布娃娃。
婆子发现纯属是她贪财,以为那孟夫人是在埋什么宝贝。
便趁着半夜偷偷摸摸的去挖出来一个看看。
这一打开可把她吓的不轻。
那婆子还说,孟夫人年年如此。
光是她看见的,就有好几次了。”
在场的众人听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无不在惊叹都是从自己身体里爬掉下来的肉,孟夫人竟然能偏颇成这样。
有人实在不敢置信的说道:
“这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孟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不成?”
是啊!
孟子川也想知道为什么。
刚刚的谈话被恰巧路过这里,头戴斗笠,一身黑衣的孟子川听完了全过程。
他苦笑的扯了扯唇角。无法再继续听下去,转身逃也似的快速离开了这条小巷。
而他刚刚站着的地方......
留下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盒。
那些都是他走镖几年去往各地,用舍命赚的银钱买下的新奇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