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寂飘絮,点点霜花,白雪皑皑,皇城的街道上都起了雪白的雪路。
百里灏轩和言子诺两人步行在皇城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两人并行而走,一直都静默无声。
“就这样放过北堂渊?”言子诺一路上都瞥看着百里灏轩,几次话到嘴边都欲言又止,这次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言子诺不懂,就算司马将军是被冤枉的,可是北堂渊却是实实在在的造反,按理说不应该轻易放过的。就算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而百里灏轩最后说的一句话,“这个,就等你自己留着命,去查。”分明就是饶了北堂渊的性命,也不再追究了?
百里灏轩没有回答言子诺的话,继续脚步快走。
“百里!”
“是先帝先对不起司马家的,司马一家一百四十条人命。是我们先对不起人家的。”百里灏轩喃喃开口道。他难得柔软。其实,他心里知道他是因为陌澜皇姐。
陌澜皇姐曾经对司马一家赞不绝口,更对司马睿渊大嘉赞赏,说司马睿渊长大后定是像司马将军一样,是个将相之才。那时,陌澜皇姐就说若是他以后登基为帝,一定要任用司马睿渊为大将军。
谁知这话没过多久,司马一家就被先帝以叛国罪,一家惨遭灭门之祸。那时的百里陌澜坚决不相信司马将军是叛国罪人。那时,百里陌澜也因此去求见先帝,却被拒之门外,小小年纪的百里灏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一直相信他皇姐百里陌澜,也暗暗发誓将来等他登上帝位一定要为司马家查出这桩冤案。
只是等到他登基为帝时,发生沧溟国攻打入侵他们煊煌,百里陌澜又横死在沧溟国,让他把这件事淡忘了。
所以,当北堂渊起兵造反时,他已经暗暗留意,在商州正面交手时,他也曾问过北堂渊为何而造反。
他从北堂渊的眼眸中看到仇恨一闪而过。
也隐隐觉得北堂渊似乎与司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才出其不意的,想到要从北堂渊身上下手。
果不其然,让他查到了北堂渊就是司马将军的长子司马睿渊。也就有了今天这个局。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一仗他确实打得漂亮!
他能为司马家做的,除了还他们清白,为司马家留一条血脉,他能做的不多了。
一百四十条人命,终究是他们百里家辜负了司马家。
“百里,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心慈手软了。”言子诺却是无意的调笑百里灏轩一句。其实,他也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
错杀忠良已是极大罪过,能放过北堂渊,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百里灏轩却是斜睨了言子诺一眼,继续行走着。
“那个人是谁?”言子诺冷不丁的问了这一句。既然,百里灏轩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知道那个陷害司马将军的人是谁。
百里灏轩抿唇不语。继续忽略漠视言子诺。
言子诺知道再问也是徒劳。自己倒是沉思了起来。
当年扳倒司马将军后,谁得益最大。思来想去,肯定是武将。武将的能是谁?是他???
言子诺惊诧的看了看百里灏轩一眼,百里灏轩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轻轻颔首确定了他的答案。
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风雪里,百里灏轩和言子诺一步一个脚印向着皇宫走去。百里灏轩和言子诺都知道,就算收复了北堂渊,也。
背后那个人,才是终点。很快,又有一场硬仗要打。北堂渊尚且是一个知根知底的对手,可是那身后之人,他们一无所知。
这才是真正的我在明,敌在暗。
风雪中,还有三个人,两个跪在地上,一个在高高站着斜睨着他们。
“娘。”北堂渊双手拉着司马夫人被冻得通红的双手,衣着单薄,又跪在漫天飘雪的地上,双手冷得通红通红的。
“渊儿。”司马夫人眼眸含着泪,双手反握北堂渊。她就算削发为尼多年,她的凡心未了,一直都念叨着她唯一的孩儿司马睿渊。
“娘。”这十八年来的分别,终是够他们受的。
“渊儿。”难舍难离,叫唤多少次都弥补不来十八年的空白。
北堂渊把司马夫人扶了起来,一时两人也怅然了,他们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这天下之大可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可是,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一个地方,母子两人相视一眼,居然默契的达成一致,于是母子两人都迈开步子背向城门而走。
“北堂将军,你这是要去何处。我们该走这里。”黑衣女子看着北堂渊往相反的方向走,就提醒道,手指着城门的方向。
“你回去吧。我不再是北堂叛军了。”北堂渊淡然的说了这么一句。他起兵造反,只是为报杀父灭族的不共戴天之仇。现在,既然知道杀父之仇另有其人,那么他誓必要查出来。
而且,百里灏轩答应为司马家正名,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他不是北堂渊,而是司马睿渊。
他的父亲一定不喜欢他变成叛军,因为他的父亲犬马半生,忠君爱国,他已经错了一次,让父亲蒙羞。所以,他必须悬崖勒马,弥补过错。
“你就这样丢下自己的军队吗?”黑衣女子却是忿忿不平。
“姑娘,你就放过渊儿吧。”司马夫人知道北堂渊为难,开口做了这个丑人。
“北堂渊,我真错看了你!!”黑衣女子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踏雪无影的飘然离去。反正都到皇城城门,就算没有北堂渊也一样。
“娘,我们走吧。”北堂渊看着黑衣女子离去,叹了一口气,是他当初太任性了,什么都没有了解清楚,就叛变。
现在,才隐隐后悔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
北堂渊扶着司马夫人,往那个地方一步一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