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天黑得很早,广博的天空,冷月高挂,缀着点点星辰。冬夜,冷也萧条,皇城入夜后,就人人紧闭门户。整条皇城大街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只有潇潇风声呼啸而过……
一个苗条的黑色身影旋身出现在皇城里。动用轻功,飞檐走壁,完全通行无阻。
黑衣女子警惕小心,瞻前顾后,左顾右盼。除了巡逻的士兵,和打更的更夫,她察觉不到任何异常。她想潜入皇宫,可是这般凶险万分,她还是果断离去。她需要的情报,都已经得到了,只需交给北堂渊分析就好了。
快速转身离去,淹没在夜空中,与暗夜融为一体!
黑衣女子,看不见遥遥的高檐上有一个人看见她来去,正噙着一抹冷冷的笑意……
黑衣女子速度很快,就回到中军营帐,一进营帐就看见北堂渊还在认真研究布军图。
“回来了。”北堂渊头也未抬,淡淡的说了一句。
黑衣女子大摇大摆走了过去,一个旋身坐到桌案上,高高睥睨着北堂渊。
“你这般成何体统?”北堂渊却是怒吼一声。这个女人一点自觉都没有。都上桌来了,都不知道……
“我可不是你们那些迂腐之人。我可是江湖出生长大的。我觉得舒服的就是体统。”黑衣女子随意无拘说道,坐在桌案上,还翘起二郎腿,摇晃着。
“一个女孩,讲点规矩好。这样子,有失体统。”北堂渊瞥看黑衣女子一眼,复又低下头,目不斜视。
“像桑于菡嫣那般吗?”黑衣女子直直的问道。
北堂渊不做理会。低眸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喜欢她什么?”黑衣女子冷不丁问了一句,眸光一直直视着他,看他的反应。
北堂渊手执狼毫笔的手突然一顿,继续手下的动作。
“说不出吗?是不是那张惑君的绝世容颜呢?男子皆好色,看起来,你也不例外。”黑衣女子冷嗤一句,眼眸是极度的不屑轻蔑。
北堂渊还是不予理会。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他不是因为那张脸而爱上桑于菡嫣的。他更没有必要向谁说自己爱。
“让我猜对了吧。”黑衣女子锲而不舍的追问道。不依不饶的追问。
“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你夜探皇城结果如何?”北堂渊敛起神色,严肃的问道。
“一切如常。皇城内除了巡兵和打更更夫,并无异常。”黑衣女子把自己探知的情况一一诉说。
“如此平静?”北堂渊却深疑了起来。
“是的。如往常无异!”这次,黑衣女子学乖了,不敢妄下结论,她只负责探知,分析的都交给北堂渊。
她相信以他的睿智一定会知道有什么隐情。
“那么,你是否每一处地方都探知仔细?如暗哨位置。”北堂渊抬眸看着黑衣女子,拧眉道。
“我很确定,每一个位置都查探清楚,除了皇宫。皇宫守卫森严,我无法潜入。”黑衣女子如实说道。
“如此这般,就真的怪异。”北堂渊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哪里怪异?与往常一样都怪异吗?”黑衣追问道。
“试问都兵临城下了,何故还如此安静淡然?试问你会对明知进你家打劫的小贼盗偷毫无防备警觉吗?越是平静的表面,就越是汹涌的内里。”北堂渊一一分析道。
“那么。我们该如何?就在这儿按兵不动吗?”黑衣女子显然有点心急,也因为听不太懂北堂渊的分析。
“在还没有查清楚一切之前,我是不会轻易进攻的。”北堂渊心思缜密,丝毫不容差错。
因为,这一战可以说是事关成败的一战,可以说之前一路打来的城池,都是毫无意义的。如若不能攻下皇城,那么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如此重大的一战,怎叫他不再小心万分。
“你还要如何查清?难道你信不过我吗?”黑衣女子问道。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这事关判断,没有什么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北堂渊冷冷的说道。
“万一,他们就是请君入瓮呢?”
“那么,就是他棋高一着,我输得心服口服!”北堂渊淡淡的说道。
“如此冒险的行径,你也会做。是为了战局呢,还是因为她呢?”黑衣女子毫不介意戳穿北堂渊的心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要是这样看我,那我就是如此,我无话可说。”北堂渊冷寒道。
“那么,把我也带上。”
“监视本将吗?”
“你当是吧。”
北堂渊静默无声,也无任何动作。
“不是现在去探视吗?”黑衣女子,却是疑惑道。
“不是。等明日一早,我们乔装打扮进皇城。或许能多少看得出端倪。”北堂渊淡淡的说道。
“我们?你说的是我们?”黑衣女子似不相信的,提高声调,重复道。
“你不是要监视本将吗?”北堂渊却是冷嗤她一声。
“当然要!”
似乎,北堂渊习惯了这般与黑衣女子相处,其实除了那次下药事件,他们之间倒也真没什么不能相处的……
冷夜寒冬,屋外竟然飘着絮絮白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 圣凌宫)
允景漫躺卧在美人榻上,手拿着书卷,侧头睡了过去……
一个纤长的明黄身影,轻步而来,带起了点点白雪,从屋外带来的雪花,旋落在圣凌宫的地毯上……
明黄的身影看着那个娇小如猫的允景漫蜷缩起来,又扫看了窗台一眼,又把窗户大大的打开,任由冷风灌入。
无奈的摇摇头,把窗门紧紧关上。走了过去美人榻前,轻轻抱起允景漫的小身子。真是身轻如燕。
“嗯……嗯……”感觉有人扰了她,嘴中溢出点点呢喃的呓语,身子一直往百里灏轩的怀中拱着,蹭着。
百里灏轩低眸看了看怀中的女人,他脸面虽然冷硬木然,可是蓝眸却掠过宠溺的眸光,虽一闪而过,却实实在在存在的。
尽管他现在还有允景漫勾搭其他男子,不守妇道的邪念阴影在,可是却不似以前那般想狠狠的惩罚她。
明明是这么个不值得爱的女人,他为何对她就是打骂不起,很是疑惑,又为何夜夜要拥她入眠。
越想越想不透,理不清,道不明。
把她轻轻放下床榻后,帮她解开披着的大袄,和外衬,动作极尽温柔轻慢,完全不想扰醒她。
做完一切之后,百里灏轩也蹭掉靴子,脱下龙袍,拉起被子,揽着允景漫的纤腰轻轻入眠。
兵临城下,他还温香软玉在怀。
百里灏轩把玩起她散在枕被上的青丝,柔软顺滑,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匹桀骜难驯的野马,朕到底是该杀之,还是弃之?”
回答他的只有允景漫浅浅的呼吸声……
“当日,你曾说过的吧。如若不为自己所驯服,就当杀之。是否当时朕就该听你的话,那也不至于现在都兵临城下了。”
“可是,你又是否知道朕很惜才呢?北堂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弃之,可惜,杀之,更是可惜。朕不是下不去手,只是不想辜负了皇姐的一片用心。是皇姐说,北堂是能能堪重任的人。他,信得过。朕,不想亲自证明皇姐说的话是错误的……”
他其实,是不想毁了百里陌澜的眼光……
“朕,是否很可笑呢?”又是默默的自言自语一句。
“皇姐,北堂当真是信得过之人吗?”
静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