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渊人生第一次冲动的决定,第一次想随心而活,任性一回。他吩咐方锦带着大军退守萧关,而他带着允景漫回去救治伤兵,当然这话是没有对方锦和众将明说的,只是说探路。
允景漫胡乱塞了一些硬梆梆,干嗖嗖的干粮进口,就扯着北堂渊要往回走。
北堂渊拉过一匹马,迎着风雨,快马加pl鞭。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个白天,仍未见雨势收弱,似乎要下个天荒地老。
允景漫被北堂渊整个护在怀中,背对着雨水,北堂渊接受大部分的雨水打身,却是不肯让允景漫被雨水湿身。
被北堂渊护着的允景漫,突然想起了谷月,那时他们从蝶谷赶来商州鹤城时,谷月日夜兼程,护着她一路马不停蹄。不知道现在他在何处,是否还好?
思绪越飘越远,怅然出神,眼眸迷离……
“漫儿,漫儿……”北堂渊轻轻摇了摇怀中的允景漫,轻声细语道。
思绪突然被打断,以一个淡漠疏离的笑意掩饰,凝起黛眉,淡淡开口道:“怎么了?”
“还有三里地就到营地,我们必须弃马而行,不然会被发现。”北堂渊拧眉道。
“潜入营地吗?”
“嗯。”
“好。”允景漫毫不犹豫点点头,表示赞同,北堂渊一扬披风,遮挡天雨,一手揽住允景漫的纤腰,一手挡雨,飘然璇身落地,动作一气呵成。
北堂渊拍拍马屁,把马放走,用披风为允景漫挡雨,护在披风之下,免受风雨袭击,牵着允景漫的手,快步向着营地走去。
风急,雨狂,心杵。
一场疯狂,蓄谋已久的大雨困住百里灏轩行进的脚步。百里灏轩在中军营帐中,负手伫立,俊脸无波无澜,蓝眸失神放空,看着火盆上的篝火熊熊烈火,红色的烈焰跃跃跳跃着。
看着火焰一跳一跃,心也一跳一跃。
他的嫣儿,在经历这么多苦事后,历经人世沧桑,可是她的心却是一如既往的纯洁高尚。
她留在北堂军营中并不是出谋划策,而是救助伤患,本就是等死的人,可是她力排众议,不停救治伤患。
也因此他第一次心慈手软放过那些叛军,不诛杀,但也不救助。因为,他绝不允许背叛。
努力想起当日的甜蜜爱恋,就算是虚假的那两年,那些缠绵缱绻,也是心灵上的慰藉。原来她的一颦一笑早已落入心间,扎根已深。
可是,他们似乎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当初的美好……是否,没有当年的利用欺骗,现在的他们真的能“白首不相离”呢?
可是,他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不能放下沧溟王对百里家的羞辱,更不能放下沧溟王把他唯一的亲人——百里陌澜给杀害。
自从父皇母后去世后,百里陌澜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把他护在羽翼下的亲人,也是为她挡刀挡箭的亲人……
可是,为何沧溟王要将她据为己有后,又残忍折磨至死。这是他绝对不会原谅沧溟王,悲痛欲绝,所以他告诉自己要变强大,要用沧溟人的血祭奠他唯一的亲人——百里陌澜。
仇恨不可不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没想到会出现一个她,桑于菡嫣,一个貌不惊人,却才情惊人,性子单纯的女人。一点一点融进他的心中,融进他的生命中,从此再也不分离……
可是……
外间狂风暴雨,心间波涛汹涌,同样平静不了。
哀叹一声命运弄人,可是他百里灏轩是何人,又怎么会相信命运,只相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以无论恨无论爱,他都要把桑于菡嫣紧紧锁拷在身边,一辈子……
骤雨狂泄,暴雨不止,黑暗雨中有两个身影艰难举步。
两人离营地只有百步之遥,看见守卫巡逻守门。两人相视一眼,北堂渊眸中询问,允景漫坚定点点头。
北堂渊眸中有挣扎复杂,允景漫攀上他的手,用力一按,给他传递坚定信号。两人默契,身姿飘然,脚下一点,无声无息越过守卫士兵的巡逻,进入营地。
两人熟门熟路,灵敏避开巡逻的士兵,摸索伤兵营帐。
伤兵营帐中,居然没有任何守卫,他们轻而易举就进去了。两人一身黑衣,伤兵都不认识他们,正想大喊。
允景漫扯下蒙面黑巾,小声说道:“是我。”
“允公子?”有人认得允景漫,惊诧的问道。
允景漫用力的点点头。
伤兵看到允景漫,如见到救命菩萨,黑暗中再次燃起生命的希望。本是死寂沉沉的脸上,绽放一点生的希望。
允景漫扫视伤兵营帐一眼,黛眉高蹙,一脸为难的样子。
北堂渊也扯下蒙面黑巾,伤兵看到是将军,心情相当激动,在心里安慰原来他们没有被抛弃。北堂渊看到允景漫为难的样子低声问道:“怎么了?”
允景漫凑近北堂渊的耳中,低声道:“这儿没有救治的针线,药材,什么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同样,现下的允景漫因没有任何救治工具,为难了。
这样一来,这一趟是白跑的。居然把最重要的药材医箱给忘记带来。
允景漫一阵懊恼,不停埋怨自己的粗心。
“如果,我现在回去拿,可来得及?”北堂渊知道允景漫的为难,喃喃开口道。
“来得及,可是这样一去一回,很容易被发现。煊煌军队不是吃素的。这你该知道。”允景漫冷静分析道。
百万铁骑,那支一夜歼灭沧溟国的军队,可是开玩笑的。
两人都陷入苦苦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