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苍茫惨冷,郊外的初秋翻起清凉清凉的风,大树唰唰作响。
百里灏轩转眸看了看在沉睡中的允景漫,叹了一口气。他,刚刚居然差点失态,失去往日的冷静自持。还好御医诊脉说只是昏迷过去,并无大碍。
他,不是一向睿智镇定的吗?为何都不去探她鼻息,就竟然会以为她……更奇怪的是他,居然害怕她真的就此离去……那感觉如……
百里灏轩蓝眸中尽是复杂的神色,深深的看了允景漫一眼,转身出了营帐,抬头瞥了一眼天上的冷月,向着言子诺的营帐中走去……
百里灏轩前脚刚走出营帐没几步,立刻有个身影紧随其后进了营帐中……
“可打扰你歇息?”百里灏轩撩起营帐帘子,看见言子诺在凝神看着书,淡声的说了一句。
坐在书桌前挑灯夜读的言子诺一看来人,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子,整整衣裳,恭迎了上去,道:“百里,你我之间还说打扰不打扰吗?”无人时,言子诺从不叫百里灏轩为皇上,那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们之间不需要这般君臣分明。
百里灏轩落座,言子诺亲手为其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天色已晚,过来找我,可有事?”
百里灏轩捻起茶杯,啜了一口,复又放下,蓝眸无绪,淡冷道:“今日刺杀一事,子诺怎么看。”
“不都是他们吗?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刺杀不断。真不知道一个深宫帝王如何与江湖门派扯上仇怨。”言子诺也拿起一杯茶,细啜了起来,淡雅文气的说道。
“魂!”百里灏轩喝了一声,不知从何处,一个黑衣男子跪倒在百里灏轩的面前,速度之鬼魅惊人,无影无痕。
“是,主子。”
“可有查到樊篱宫背后之人?”这么多年来,动用了暗卫组织四处打探,只能查到每次的刺杀是樊篱宫,除此一无所知。
“属下无能。望主子责罚。”
“退下去。”百里灏轩冷寒道。
“这个樊篱宫也太神秘了。好像这樊篱宫是为刺杀百里而建的门派。十五年前,刚好你登基为帝那年,樊篱宫建派,大大小小的刺杀都针对着你。可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言子诺若有所思的说道。
“朕,一定要把幕后之人揪出来!”百里灏轩阴狠着眼色说道,蓝眸中尽是嗜血的暴戾。
“樊篱宫就交给我和魂。倒是百里,你身边的那潜伏的奸细。一不小心……”言子诺点到即止,他相信百里灏轩能懂。
“她,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中。不足为惧。”百里灏轩冷冷道。
“情妃娘娘会不会和樊篱宫……”言子诺深深看了百里灏轩一眼,缓声道,手中捻起茶杯,摩挲。
“不会。”百里灏轩冷声否认道。
言子诺看了看百里灏轩,道:“百里,在这个世上有一女子真心实意的爱着你,等着你。”
“朕知道。”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把心给她又是一回事。
“若凝她,很实心眼的。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清清淡淡,好似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在心。但我知道,她其实是在意的,特别对百里。从小的时候,已经如此……”
百里灏轩斜眼看了言子诺一眼,沉下眸子,把玩着面前的茶杯,两人相对无言。
“如果,当初若凝选择的是你,或许……”
“百里!子诺从无觊觎之心。子诺只把若凝当作儿时好友。子诺懂得……”言子诺语气稍稍激动了起来。
“行了。这么多年,难道朕还不相信子诺的为人吗?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言子诺为人光明正大,君子之道,子诺时刻谨记心中。”言子诺慷慨激昂的说道。
“子诺还是这般迂腐……”百里灏轩淡笑了一声道,多希望你能不君子,把若凝给抢走,错付的真心,他给不起。
言子诺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百里灏轩一眼,他知道有些东西就算自己有心去抢,也是抢不过的。物质的东西或许好抢,但是人心,却是怎么抢也抢不过的,何况她……
跟自己好兄弟爱上同一个女子,这份酸涩的苦恋,谁会懂得?言子诺敛下心中翻涌起来的苦涩,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该妄想的人,在那一天遇见她的时候,就不该被吸引……
这个营帐中,两个男人心绪各自飘远……
属于百里灏轩的专属营帐中,一男子站在允景漫沉睡的床榻,一直深深的看着允景漫,没有任何动作语言……
“对不起……”寂静的夜中,突然响起饱含情绪的“对不起”。
突然,觉得这句对不起始终是苍白无力的。一句对不起换不来对她的伤害,一句对不起换不来对她的抱歉……
她,究竟在他的心中是何位置,为什么连这话,也能从他口中说出,他终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