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阵喧闹,人嘶马鸣,似有几路兵马往和平饭店而来。
紧接着,呼喝声在和平饭店楼下响起,楼板上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直向这间vip包房而来。
随后,几十个燕国官兵破门而入冲进了这个包间。
“把他们给我拿下!”那个武将一指王贲几人。
那几十个官兵立刻提着雪白的大刀,向王贲等人围了上来。
姚贾机械拳头回旋着蓝光,此时已充能完毕,一拳砸碎半张桌子,两米宽的大理石桌面顿时碎成渣渣,强大的冲击,使那些精美的菜肴和大理石碎渣飞洒了那些官员一身。
他沉声说道:“我看谁敢过来?!”一时把那些燕国人全都镇住,现场一片寂静。
这时几十架x战机呼啸而至,强大的引擎声从和平饭店上空一掠而过。
王贲抬手一看手腕上的系统时间,现在是蓟城时间晚上八点,对于吃晚饭来说是晚了点,但对于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完成向整个蓟城发放大秦的符节这件事来说,时间刚好。
“诸位,我在易水的五千精兵,已经包围了燕宫,诸位现在是无法回去办公了,不如回去等待户部为你们变更户籍。”王贲继续不紧不慢说道。
这些官员跟他很熟,王贲从未向他们隐藏自己的底细,五千精兵虽然是他手中的全部兵力,但对大秦二十万常备军,不过是一小部分。
燕国若是准备开战,他们得考虑清楚 ,要面对的可不只是他手下五千兵力。
而燕国的底细,他也很清楚,若是开战,无将可用。
过去几个月,关外若没有蒙恬的父亲和爷爷时常代为巡视,燕国国境线只怕连年南移。
现在的燕国,不仅军事上依赖大秦,政务也有一半掌握在屠睢的手里,墨翟对蓟城几番袭击之后,复元工作都是在屠睢的尽力筹措之下重新建立起来的。燕王前往新大秦号后,他甚至专程从齐郡赶来,协助处理燕国事务。
燕国早已在军事,政治和财政上,与大秦密不可分,现在只是缺大秦派一个总负责人过来而已。
他看着燕国众人神色变化,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那个御史放缓了语气,说道:“可我们总得把燕王找回来吧,不管他是生是死,总得给燕国的子民一个交待,我们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说到这里,他收住了话头,他看到王贲放下杯子站起来,陈驰为他披上披风,看样子,他们不打算谈下去,准备离开了,可在场的人谁也不敢拦住他们。
王贲看着那位御史,说道:“以我们秦王与你们燕王的关系,若是他有什么事,秦王就是豁出性命也会去救他。
现在秦王说他失踪了,这意味着他相信燕王还活着,只是以他的能力也无法让他回来。
但燕国不能一日无主,他必须接管燕国,直到燕王回来的那一天。
诸位,这些原由,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没的别的事,就请你们回到各自的府邸,等户部的通知。”
在姚贾的逼视下,燕国的绿官服们虽然一肚子火,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贲带着几人离去。
等他们一走,那个武将率先打破沉默:“难道这事就由这个黄口小儿说了算吗?我们必须联合魏国和楚国,反抗暴秦的统治!”
“说得没错,难道燕国就没有别的公子能登上王位了吗?我看贵妃的儿子就很合适,先王在世时他最受宠爱,得到先王的教诲也最多,王位非他莫属,”其中一个贵妃党抛出他的观点,一探众人虚实。
御史非常生气,斥责那个贵妃党道:“秦王都说燕王只是失踪,没说他死了,你几个意思?想谋反吗?”
那个贵妃党翻了个白眼说道:“哼,谁不知道秦人狡诈,除了咸阳宫门口那两个石狮子是实心的,人均上下八百个心眼子,他们说得话你也信?
现在这事摆明了就是秦王谋害了燕王,但他不敢承认是自己干的,只能推说燕王失踪了。”
此话一出,所有绿官服都议论纷纷,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御史一拍残缺的桌角,声音提高了八度:“可不管燕王是不是已经被谋害了,按制只要一日没发现他的尸骨,一日就不能推新君上位,我们只能选出代王,代行国君职权。
况且,贵妃的儿子不过十岁,他如何知道该如何行使职权?”
话音未落,可怜的桌子又裂开一块,“咔嚓”一下掉落在地,为御史的话语倍添声势。
那个贵妃党却毫不相让,唾沫横飞:“别说现在燕王生死不明,就算他还在这儿,我也要说,这王位还就轮不上他!
他有什么呀?不过就仗着自己是燕王长子,白占着太子的名号!
王后早就去世了,王后一脉也被贵妃清理了出去,他自己又在外做了将近十年的人质,要兵权没兵权,要人脉没人脉!
他这样都能当上燕王,街上随便拉一个白丁都能当!”
御史恨不能打死他,看着像人却不说人话,他吼了回去:“没有燕王在外面做人质,没有他与秦王交好,燕国这几年能如此太平?
当年先王薨世,秦王特地赶来,破除伪诏,使大王登上大位,如今你要支持贵妃之子,你就不怕秦国与燕国翻脸?!”
一想到与秦国翻脸,这些绿官服的脸色就跟官服一样绿,他们都不怎么待见这个没有根基的大王,可是他拉来了秦国这个最大的赞助商也是事实。
燕国现在除了长白山的人参,什么也没有,这既不能用来打仗,也不能当作粮食,若是秦国全面掐断与他们的合作,不仅他们吃不上来自河套平原香喷喷的大米,那些匈奴得了消息,估计也会从北境蜂拥而至。
那个武将一看形势急转之下,立刻说道:“我在魏国和楚国还有认识的人,我这就找他们起事!”
说着,一溜烟遁走,远离党争,明哲保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但他并不知道,没有了春申君的楚国确实在行动。
深蓝的夜幕笼罩着华夏大地。
咸阳宫的北门,门口的昏黄的灯光投在青石路面,一辆看起十分普通的马慢慢驶了过来。
随侍在车边的一位中年宫女对着守门的官兵递上批条,暗中又送上一包沉甸甸的铜钱,说道:“姑姑病了,现在上面的贵人们特别允许她出宫医治,还请官爷请个方便。”
守门的士兵本该要检视一番车上,不过一来听说车上的人生了病,二来对方又是个女子,多有不便,于是掂掂装满铜钱的荷包,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
这时,一辆两匹白色骏马拉的青铜车,随着清脆的銮铃,驶了过来,截住那辆载着宫女的马车。
守卫官兵见到这辆马车,立刻全都跪下:“参见太后”
车上的人虽然没有打起帘子,但那温柔动人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楚后妹妹,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这正是嬴政的母亲,赵姬的声音。
那位中年宫女吓得连忙跪下,对着赵姬的马车不停磕头:“太后娘娘,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娘娘吧。她要是在咸阳宫有什么意外,楚国一定会怪罪娘娘的。”
跟随在赵姬马车边,一位看起端庄严肃的宫女呵斥道:“你这个没有规矩的婢子,怎么敢乱攀乱咬大秦太后!
我们娘娘知道楚国娘娘有了身孕,生怕在郊外别苑多有不便,特地挑了吉日吉时,用八抬软轿小心地抬进宫,衣食用度她都亲自过问,你们扪心自问,哪一项上短过你们?
御医一天三次请平安脉,若是她有什么事,还能瞒得过去?”
她是夏太后特意派给赵姬的婢女,从赵宫到秦宫,伏侍了赵姬十几年,地位尊贵无比,故而说话也特别有气势,宫里都尊称她为夏嬷嬷。
那个楚国宫女被吓哭了:“婢子知错了,求太后责罚,可我们娘娘的情形真的越来越不好了,婢子这才病急乱投医,想着,想着去宫外求平安符……真的不关我们娘娘事啊……”
“求平安符?哀家惦记着楚后妹妹他的身体,倒差点把这事忘了,”赵姬的温柔的声音转而变得威严,“把那个方士带过来!”
只见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骑着一匹骏逸的白马,从宫外疾驰而入,却没有一个侍卫敢上前阻拦。
他手中提着一个身穿灰袍的道士,来到将赵姬的车旁,将他一扔,扔到了那个宫女面前。
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那人遭受过一番毒打,四肢绵软无力地垂着,似乎已经断裂,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脸完好无损,只是失去了血色。
可那楚国宫女只看了一眼就害怕地转过脸去。
白衣少年翻身下马,在赵姬车前拜道:“母后,这个楚国的贼子狡猾得很,一个字也不肯招供,儿臣不得不用了些手段,他才说了实话,承认是楚国的奸细,并且交出了作为信物的金锞子。”
说着,他从袖子中取出一块金饼。他便是嬴政的弟弟成蟜,一年不见他成熟了许多。
夏嬷嬷接过金饼,垫上手帕,将车上的帘子略微掀开了一点,递了进去。
赵姬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上面刻着一个精美的浴火凤凰,线条流畅优美,小小的一块金子上,用了镂刻,浮雕,镶嵌等十几种工艺,凤羽层层叠叠,纤毫毕现。
这样精美之物定然出自王室,绝非市井工匠所能及。
楚国真是大胆,竟把手伸进了咸阳宫?!
赵姬的声音变得冰冷:“蟜儿,拿下这个宫女,严加审问,看她到底底是偷取宫庭之物,与人私相授受,还是勾结外人,意图不轨……”
“太后娘娘,那个宫女服毒自尽了!”夏嬷嬷急道,她见那楚国宫女把某物往嘴里一塞,立刻扑上去掰开她的嘴巴,可为时已晚,那个宫女口吐白沫,将头歪到了一边,身子绵软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夏嬷嬷瞥见身后的马车帘子一动,她放下那个宫女,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只见楚后歪倒在车窗边,脸色发白,牙关紧咬,裙摆上竟然沾上了点点殷红。
“不好,快传御医!楚后见红了!”她对着那些呆头呆脑看热闹的小太监,着急地一跺脚,这才有人向医馆飞跑过去。
当楚后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宫殿,薰着华贵的薰香,宫室布置明亮而又高贵典雅,即使她在极尽奢华的楚宫,也无法与之相比。
“娘娘,娘娘……我这是在哪……”她有些害怕,一边低声呼唤着一直以来伺候她宫女,一边坐起来裹紧被子,打量着四周。
她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还好,她的宝宝还在。
“楚后妹妹……”
这时,她听到了那个温柔却又让她害怕的声音,是秦国的赵太后。
她怎么来了?一定是自己想要逃出秦宫的事被发现了,一定是他们抓走了娘娘,对她严刑拷打,现在轮到她 了……
她看着纱帘外,那个穿着金色礼服,看起来高贵无比的女性,带着两个宫女向她款步走来,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不停地向后躲去。
纱帘被宫女掀开,赵姬看到楚后紧紧抓着被子,躲在大床一角瑟瑟发抖,于是轻轻挥手,摒退下人,只留夏嬷嬷在旁伺候。
“楚后妹妹,我想让你看看这个,”她从袖子中取出一圈泛黄的皮革,“这是楚王熊元在秦国为质时,宠幸过的女子名单……”
楚后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道:“你什么意思!不是你们大秦的公主才配给楚王生孩子的!而且昌平君在魏国遇袭,生死不明,如果没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楚王很可能就要绝后了……”说着她大哭起来,既是因为对楚王爱恨交织,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坎坷的命运。
赵姬看着她,眼中满是怜惜,说道:“不,我是想告诉你,楚王有弱精之症,在秦国的九年时间里,他宠幸过的女子中,仅有五个女子有过身孕,其他四位都不幸流产,只有那位大秦公主,得到了最好的照顾,顺利产下昌平君,但她跟你一样,服用了太多与体质相悖的安胎药,所以在生下昌平君四五年后,她也不幸去世了。
妹妹你是幸运的,但如果你再这样折腾自己,不仅你的孩子保不住,连你自己也会有危险。”
楚后爬过来,拉住赵姬的手恳求道:“太后娘娘,求求你帮帮我,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无法生下这个孩子,对不起楚王……”
“那你不回楚国了?”赵姬用丝帕轻轻擦去楚后脸上的泪痕,她不过二十出头,跟自己失去先王时,差不多大,那种失去至爱之人旁徨无依的感觉,她也经历过,幸运的是她的政儿如同他的父王一般强大,撑起了大秦的蓝天。
“不回了,我就留在秦宫,你们会帮我的对吧?”楚后满眼都是急切。
“会的,我会让你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赵姬拍拍她的背,如同一个孩子般哄着她。
楚后经历了惊魂一夜,终于在甘泉宫沉沉睡去。
晚上九点,赵正在太空中,飘浮了两个月,终于落地,在回到了秦岭重工,然后先后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内史腾肃清了在咸阳的楚国特工。
另一条是来自赵姬,说楚后打消了回楚国的念头。
她不回去,无疑是让那些楚国贵族少了一个伺机作乱的借口。
但这并不代表楚国就不存在着别的隐患。
他对欧冶子说道:“一会儿我去天庭看看昌平君和春申君。”
“可是,我听说他们两个都没醒,”欧冶子说道,在他看来赵正现在需要休息。
“必须要让春申君醒过来,没有这位楚国教父,楚国不可能和平坚持到昌平君重返人间,”赵正皱起了眉头,实在不行,他去找南极仙翁想想办法。
欧冶子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也许只能用这个办法了,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