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神武纵横,策马而行。
仿佛他从未老去,依旧是当年气盛的模样。
他戴着一个斗笠,手中提着一壶提神的浊酒。
跨过山岭,跨过溪流。
直到日暮迟迟,赤兔马走得疲倦。
“老伙计,你也老了吗?”
关羽拍了拍马背,呼一口长气。
曾经的千里马,早已不复当年气壮。
夕阳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大江边吹来清凉的水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惬意。
父子二人补充了一点干粮,靠着棺木半躺着。
沿途的商队看到此情此景,自觉地拉开距离避得远远的。
江东数百铁骑,紧紧地跟在二人身后,分批地生火造饭。
关羽习惯了被盯梢,唯有双眸中仍存留着些许警惕:
“江东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待渡过大江,很可能会迎来一场恶战。”
关平心神凛然,仍旧坚定不移道:
“男子汉大丈夫,为忠义一死而已。”
关羽蓦地望向斜阳之景,思绪翻涌。
田野铺着一层微红,穹顶的云霞却格外地耀眼。
“有大哥陪伴,死有何惧。”
关羽沉毅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苍老之态。
“有父亲随行,孩儿更不怕死。”
关平凌厉的眼神,散发出决死的意志。
“好。”
关羽淡然一笑,脸上的皱纹愈发深沉。
他们父子轮流守夜,平安地度过一晚。
天蒙蒙亮,他们继续启程赶路,如同两把利剑。
关羽策马先行,找到了一艘渡江的大船。
他们父子齐心协力,将牛车搬运了上去,又用绳索固定住棺木。
岸边的景色,渐渐地消散在关羽的双眸中,直到苍茫一片。
他们的船只还没有抵达对岸,关羽便听到人群中的一声声呐喊。
“大哥,二哥!”
“大哥,二哥!”
关羽分辨出熟悉的声音,淡淡地笑了起来。
不像寻常的老人,而是豪情万丈。
船只刚靠岸,张飞就不顾一切冲奔上船,大喊大叫道:
“二哥,俺好惦记着你啊,俺大哥呢?”
关羽视野所至,张飞便心领神会。
“大哥,俺来接你回家了!”
张飞重重地跪下,再没有了曾经吞吐天地的万丈雄心。
神州乱世,不知道出了多少英雄豪杰,又吞噬了多少人的雄心壮志。
一如滚滚长江东逝水。
此时此刻,他们三兄弟再次相逢,不禁相拥而泣。
“翼德,我不是传讯让你尽快离开吗?”
关羽悲痛的声调中,带着训责。
“俺要是走了,你和大哥怎么办?”
“说好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俺不能食言!”
张飞情绪激动万分,却不忘为自己披上缟素。
他扶着棺木,回忆着曾经的重重,一行滚烫的热泪坠下。
如果他们兄弟三人没有走出涿郡,那该有多好。
“翼德,你好糊涂啊!”关羽挥袖重重地长叹一声。
“再说了,江东未必会针对俺们。”
“俺看近来江淮兵马频频调动,很可能是奔着魏王去的。”
“他们打他们的,俺们带着大哥回家。不管结果如何,俺们都不亏!”
张飞恨透了乱世,心中各种情感强烈地涌上心头。
“魏王……”关羽惭愧地呢喃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