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郡,宛陵。
孙翊骁悍果烈,有兄策风,怎么可能甘于寂寞。
他自成为丹阳太守以来,一直渴望着建功立业。
因而四处招揽名士为己所用,一步步壮大自己。
妫览和戴员都是江东的士族、豪强出身,可因为是盛宪举的孝廉,一直得不到任用。
孙翊不拘一格聘用他们,而且委以高位。
妫览和戴员自然感恩戴德,做事非常用心,一切唯孙翊马首是瞻。
假以时日,孙翊必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可如今二哥孙权强势地命令孙翊斩杀妫览和戴员,清理门户。
竟然只是因为二人窝藏盛宪,孙翊实在难以接受。
他设宴招来妫览和戴员,准备好好问一个清楚。
妫览和戴员战战兢兢地赴会,有种魂飞魄散的惊悚。
“妫都尉、戴郡丞,你们二人到我任下,有一段时间了。”
“我问你们二人一句,你们扪心回答我,我待你们如何?”
孙翊开门见山,说话很有威严。
“府君待我恩重如山,如同再造!”
戴员深施大礼,差一点跪下了。
“没有府君,就没有我的今天,我的一切都是府君给的。”
妫览大声地回答,心胸敞亮。
“好,那我倒要好好问你们一句,为何藏匿盛宪,不告诉我?”
“你们知道我在二哥面前,后知后觉有多丢人吗?”
“你们可曾为我考虑分毫?”
孙翊重重地拍案,脸上尽是威严之态。
“请府君治罪!”妫览和戴员异口同声道。
“难道你们认为,我会举报盛宪,向二哥邀功吗?”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小人,你们自己就是护主的大功臣。”
“正是因为你们的狭隘和无知,才害了盛孝章啊!”
孙翊威严深重,意味深长地望着受惊的二人。
“府君的意思是……”妫览一时间琢磨不透孙翊的心思。
“盛孝章没有错,只是得罪了大哥罢了。”
“只要我向二哥说两句好话,他肯定会依我放了盛孝章。”
“你们自以为为了盛孝章好,实际上根本没有为他的长远考虑啊!”
孙翊恩威并施,将妫览和戴员治得服服帖帖。
“府君,我们错了,是我们小人了!”
戴员痛哭流涕,是真心为盛宪感到伤心。
“现在二哥让我拿你们,治你们的罪,你们说怎么办吧。”
孙翊立时抛出一道难题,直急得妫览抓耳挠腮。
“府君让我们怎么办,我们便怎么办。”戴员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好,既然你们信任我,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明日你们便自缚,跟着我到秣陵负荆请罪。”
“我会在二哥面前,替你们说好话。并以性命担保,不会让二哥伤害你们。”
孙翊一拍胸膛,义薄云天。
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很讲侠义之道。
妫览和戴员藏匿盛宪,勉勉强强算是知恩图报。
孙翊很器重这样的义士,希望能收义士为己所用。
“多谢府君!”妫览和戴员感激涕零道。
“你们下去好好歇息,明日随我出发。”
孙翊做事很有行动力,和孙策很像,仿佛有用不完的劲。
“遵命。”妫览和戴员相视一眼,缓缓退下。
刚走出大门,他们的腿同时一软,以为天要塌了。
盛宪暴露,他们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怎么办,这要是去了秣陵,肯定凶多吉少啊!”妫览惶恐道。
孙权杀威很盛,即使孙翊亲自劝说,也未必会有效果。
他们去了便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盛明府待我恩重如山,今为孙贼所害,我不为他报仇,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既然杀不了孙权,那就杀了孙翊。”
“孙翊是孙权的亲弟弟,便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失去亲人之痛!”
戴员声音斩截,已带着必死之心。
“什么?你疯了你!”妫览心神震撼道。
“你选吧,是去秣陵自投罗网,争取渺茫的生机。”
“还是随我一起杀了孙翊,将头颅送往秣陵,名垂于竹帛!”
戴员切齿拊心,对孙氏没有一丁点好感。
“能为盛明府报仇,我死不足惜!”
妫览决定豁出去,陪戴员大干一场。
他们知道孙翊的家将边鸿,因为贪赃枉法,一次次遭受孙翊的辱骂、殴打,于是联合边鸿一起采取行动。
边鸿爽快地答应下来,他值守时趁着孙翊熟睡,一举刺向孙翊。
“有刺客!有刺客!”孙翊身受重伤,惊呼呐喊几声。
他霸业未成,便陨落在自己的义气当中。
边鸿趁乱逃跑,满府乱成一团。
曾经的丹阳郡守徐琨死了,上一任丹阳郡守吴景死了。
现任丹阳郡守孙翊,连一年都坚持不住。
江东命运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