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抬起头来,看向了王汉,“王叔,王妃是好人,对不对?”
王汉笑了笑,点了点头,“王妃是好人。”
她知道真相后,就没想过责罚他。
他混迹江湖多年,不会看不懂这些。
如果王妃想要责罚他,惩罚这些孩子,那就不会救老幺。
在他的心底,出现了几分异样的感觉,好像这样的王妃,也不错……
“我就知道。”老二的小脸上,带上了几分笑容。
姜云初听到外面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孩子呢。
“二姐,二姐,大哥……”老幺在睡梦中,开始有了意识,有些不老实,来回地动着。
姜云初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了。
毒也清得差不多了,可是看到这群孩子,皮包骨头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奈。
别说是这些孩子了,就是那些佃户家的孩子,庄户家的孩子,也都是这样的。
这是时代的问题,一家一户,已经不是个例了。
“她醒了。”姜云初走出门,看到外面一张张担心的脸,她把这个空间,让给了十几个孩子。
回到刚刚坐的地方,看着佃户们劳作的样子。
这庄头的院子很朴素,甚至可以说简陋,屋里除了一个凳子外,就是一张木板床,在一边还有一个木头柜子,上面放着一些简单的东西。
屋子里,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老幺,怎么样?认识我是谁吗?”现在小姑娘的身上,穿着姜云初的披风,老二把披风系紧,她这么大的姑娘,已经开始在意这些了。
“大哥~”小姑娘轻轻地叫了一声,看着周围的人,她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心疼极了。
那有些发紫的唇,现在只剩下一片苍白,小脸就好像透明一样,瘦得皮包骨一样,却带着明媚的笑容。
“疼不疼?被蛇咬了,为什么不告诉大哥?”那个男孩有些愧疚。
他还以为老幺风寒了,才导致发热。
没想到是中毒了,他怎么会没想到呢?
那个小姑娘笑了笑,“不疼。”
软软的声音,好像提不起力气,可是笑容却一直都没有退下去。
姜云初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嘴角勾起了一个笑。
其实她的唇,比那个女孩儿还要白。
王汉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她,“王妃,可要休息?”
姜云初回过头来,看了看王汉,“我的人呢?”
她的人,这么久没有送消息,而且都到庄子里了,她都没看到这些人……
王汉憨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皮肤太黑了,直接就能看到他脸有些发烫。
“我……把那群人骗到深山里了,而且那边有迷雾,不过……我每天都往边缘送水和食物。”
王汉赶紧说了起来,随后挠了挠头,“就是每天放的位置不一样,将人越来越往里引路。”
他的憨笑,在某种程度上,有一种魔力,让人以为这是个老实人,但是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憨,只是他的表象。
如果不是一个聪明人,那些庄户佃户,怎么会自己都吃不饱,反而自愿把粮食给他?让他支配呢?
姜云初沉默了片刻,打量了他半天,看了看四周上工的人,没有人偷懒,所有人都弯着腰,做着手上活计。
“你什么时候来这个庄子的?”姜云初听着屋子里,几个小朋友之间的关心,也知道了那几个人没事儿,心情也放松下来。
王汉愣了愣,没想到王妃会问这个问题,“五年前过来的,我无父无母,是老庄头收留了我,然后我做了庄头,不过老庄头写信和王府说过这件事儿。”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事儿她还真知道,为了了解这三个庄子,她把庄子的资料和信息,都看了一遍。
“我给老庄头养老送终,管理这个庄子,以前有捣乱的人,我带着佃户和庄户,把那些人打跑了。”
“在大家填不饱肚子的时候,我也会上山打猎,然后大家一起喝口热汤。”
“嘿嘿!”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汉憨笑了一声。
姜云初的看到他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来,“这就是大家信服你,拥护你的原因吗?”
王汉点了点头,“活着太难了,大家已经习惯了合群,也习惯了彼此照顾。”
“其实我收养那些孩子,有些人家也是不愿意的,孩子们虽然不能干大活,可是孩子们也懂事儿,尤其是大的那几个孩子,他们会自己开荒地,自己种菜,自己上山挖野菜。”
那个憨憨的汉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停住了,看着屋子里互相帮助的十几个小朋友。
姜云初的目光,也一直看着,从未离开。
“他们只是没有家了。”
她的声音很淡很淡,如果不是王汉的耳力好,可能都听不见她的话。
他们只是没有家了,四处漂泊,他们珍惜这个庄子。
因为那是他们落地的地方,那是给他们一处居所的地方。
“是呀,他们只是没有家了。”
王汉点了点头,看着姜云初的目光,更加好奇了起来。
姜云初感觉到不对,抬头的时候,王汉的目光已经收回去了。
她皱了皱眉,大概……
刚刚感觉错了吧。
“这十二个人,你想怎么安置?”姜云初看着王汉,淡淡地问。
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好像谈论无关的事儿,而不是十二个孩子的未来。
“先养在庄子里。”
“等他们大了,自力更生了,那就立户,成为庄子里的庄户,以后也算是有了依靠,王府自然不会亏待我们。”王汉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带着憨憨的笑,笑声就好像能感染人一样。
“一会问问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这十二个人,我带走了。”姜云初的回答,出乎了王汉的预料。
十二个人!
她带走了?
他的目光中,带着探索的意味。
姜云初笑了一声,“怕我卖了他们?”
王汉老实地摇了摇头,“王妃不会。”
刚刚她心疼孩子的目光,从来都不曾遮掩,或者说,她不屑于遮掩。
姜云初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痴笑出声。
孤儿啊,谁能比她更懂孤儿的心思?
他们需要心疼,需要关心,需要关爱,她为何遮掩?何必遮掩呢?
大大方方的疼爱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