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年只跑这么一趟就得到一笔钱,还有一叠能用的票据,又见证了黎思思脸上的惊慌失措,还目睹越千川的愤怒与不甘。
之后到了日子,要是越千川自个儿嚷嚷出去那可不关他的事。
想到越千川和黎思思会成为仇人,梁启年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这心情一好,推着板车就有些不大稳当,轮子捱过一个大坡向右倾斜。
车上的越千川半个身子都悬空出去,眼见着要落地,就在他恐慌的眼神下,小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抱起他腿往车上挪,“差点滑出去,好了年哥赶紧走吧。”
没管越千川受伤的脚还露在外面,梁启年风驰电掣般以最快速度回家。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啥好人,管越千川去死呢,最好病的越来越严重,帮他那是不可能帮的。
自从媳妇儿怀孕,他夜里总是梦见向娇娇,梦里也是一起当知青,只不过越千川和黎思思并不在这里。
没等他疑惑完,画面一转,媳妇儿竟然为衣着阔气的越千川做出许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里头还有黎思思,许多女人为了他做出超乎理智之外的事情,让他很不可思议。
如今媳妇儿肚里有娃,他梁启年有家,再也不是爹和继母赶出家门没有家的孩子。
他有妻子,有孩子,有他们的小家,他相信自己未来会越来越好。
只是这接连不断的梦境让他心慌,还不能表现出来,他怕娇娇看出些什么,怕眼前只是一场梦。
所以他不遗余力的加大针对越千川的力度,城里头谢先生交代的事情他也稳步进行着。
自己私下还偷偷让越千川吃苦头,大队里头人都不知道从粪坑里捞越千川多少回了。
现在一听到有什么东西掉粪坑,第一反应,“啥?越千川又掉进去了?”
理智告诉他,那只是梦境,可有一种感觉,那或许曾经真实的发生过,因为曾经的娇娇不就是追在越千川后头跑嘛?
或许因为这一世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娇娇回归理智。
所以,最好还是让越千川永远躺着爬不起来,死的话,梁启年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想真正的要他命。
回到家,向娇娇又把需要的菜准备好了,只需要洗下切下就好。
梁启年趁着小少年放板车,偷偷亲在她脸蛋上,“娇娇真棒!”
她红着脸暗自瞪他,转身进屋子去了。
有外人在还这样,就让他自己做饭去吧,哼!
小少年迷茫道:“车放好了,咦,嫂子呢。”
梁启年收回荡漾的笑容,“她休息呢,来这个一部分给你带回家,这十块钱你也拿着,别让人发现了。
你这么大了也该有点私房钱,好好收着吧。”
他掏出自己打包的东西,将向娇娇爱吃的留出来,不爱吃的全都给小少年,其他饼干都是一分为二。
“年哥…我不能收。”他就跑几趟,根本没干什么活,哪能收钱呢。
叫他背着手,梁启年佯装发怒,“你这样下次再叫你帮忙我都不敢叫你了,听话,收着!”
小少年最终还是收下了,“哥,谢谢你,以后有啥活儿尽管叫我,我去帮着做饭吧?”
他哪能让个半大少年做饭,要是自己哥和他吃无所谓,可媳妇儿的饭菜不行,“你休息会儿,我来做,可以去找你嫂子说会话。”
这小子能哄得家里奶奶婶子们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能不能让媳妇开心开心。
没多久,正起锅烧油的梁启年侧目浅笑,看来他得多买些粮食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不是玩笑话。
能哄媳妇开心,眼睛里还有活儿,梁启年就当养弟弟了,吃个饭而已还养得起。
三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梁启年骑车送小少年回家,他家在镇上,要往回走还有点远。
入夜。
今天月亮并没有露面,一道人影融进夜色跳进越千川家院子。
屋里头乌漆嘛黑,没一点光亮。
梁启年拎着剩下半碗玉米面粥,还有两个窝头,推开门。
“谁?”越千川咬着牙忍痛询问。
梁启年那狗崽子把他往家里一扔就走,那钱和票都应该是他的!
“喏,给你送饭,今儿个煮少了就剩这些赶紧吃吧?”
他叉着腰,忽然略带嘲讽的问:“不会还要我喂你吧?”
空气中的味道实在难闻,梁启年皱眉,腾出手捂着鼻子。
“滚!带着你的东西滚出我家!我越千川绝不会吃你施舍的东西!”
梁启年哂笑:“我说你那么大气性干嘛,有吃的就吃呗,真饿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越千川没有说话。
深吸一口气,他一字一句道:“把钱还我!”
这是想要黎泽安给的钱票?
“这是我的钱,凭什么给你,我推你跑一趟累死累活,还是我凭着自己聪明脑袋瓜赚到的钱为什么要给你!”
当初他施舍般拿着一块钱让自己给洗衣服,做饭,挑水,还要讥讽自己出生时有没有想过今天?
若不是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他这些剩饭菜宁愿喂狗!
越千川不配吃!
似乎是对梁启年拒绝感到非常不解,越千川阴冷而坚决的反驳:
“不给?那是我媳妇儿,封口费不给我给谁?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顶多就是个干苦力拉车的而已。”
若不是仗着自己,梁启年哪有机会摸到这么一大笔钱。
现在还把持着钱不还,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讲不了道理。
梁启年轻笑:“你还知道那是你媳妇啊,被人欺负你连句话都不敢说,我都把你送过去了。
没打奸夫不说,还想要这封口费?
越千川啊越千川,靠媳妇儿养,靠媳妇儿娘家养,如今又靠着媳妇儿姘头养,你是男人嘛?”
一只搪瓷缸“砰”地一声砸到地上。
“滚!”
“你给我滚!滚出我家!”
梁启年抱紧自己,面上可怜兮兮,神情非常无助,“呜呜呜…我好害怕…”
拿出那碗玉米面粥咕噜咕噜喝完。
紧接着打开门就跑,本就不堪重负的门“吱呀吱呀吱呀”,“砰”地一声关上。
世界再次安静,眼前一片黑暗,越千川低咳两声,再没有声音。
“啪嗒”
是梁启年用网兜拎过来的两个窝头掉在地上,被泥泞的地面托住,沾染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