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水仰着头,就像是零下三十度的冬天里狠狠啃下一口冰淇淋一样的爽快。漫天的乌云散去,一切的鬼魅消散,感觉中一片念头通达的光明。这种爽快是如此的激烈,就像是酣畅淋漓的做-爱,汹涌而出的那种的空灵。
房间里面还有三个女人,被这突然的屠杀彻底震住,傻傻的看着陈观水。
下一秒,她们不由自主想要大声尖叫,歇斯底里的大声尖叫,不管不顾的大声尖叫。
可是又有什么用。
陈观水闪电一样的出手,在她们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看上去很轻,但是那瞬间做出的动作足以让她们轻微的脑震荡一下。
兔起鹘落,轻轻的三下,房间里面安静了。
陈观水没有再浪费一秒钟。现在那边八楼的警察肯定听到了动静,楼下留守的人肯定绕到前面来查看,而在上面五楼和六楼的酒店员工肯定会有人下来,下面的酒店里的客人也肯定会大乱。陈观水不想对正常的普通人出手,更不想被陷在这里。
不过这个被齐云格和齐闵父子用来作为最后的藏身之所的地方,还算不错,藏了很多好东西。一个立柜一样的大保险箱,虚虚掩着。保险箱里,还有着大叠大叠的红色人民币、绿色美元、金灿灿的黄金,和明亮的珠宝。不过陈观水没有去动它们。在保险箱的旁边放着一个不是很大的拉杆行李箱,显然齐家父子已经仔细收拾过了。
不过现在正好便宜了陈观水。
箱子不大,也不是很重,所以陈观水的速度很快。
怎么可能不快?
陈观水直接从四楼下三楼的楼梯拐角的窗户那里跳了出去,直接跳过了中间的空间,落在了对面的一家两层小楼民房的屋顶。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飞奔,在大大小小的墙头上跳跃,时不时的玩一个跑酷的极限动作,一切都那么的流利。
可是,现在是晚上九点钟。
警察看到了陈观水跃窗而出,也看到了在屋顶上飞奔而去的黑色身影,但是站在民房的屋顶上,却只能望洋兴叹。昏黄幽幽的灯光下,这是一片有着五六百户居民的巨大的一个平房区。因为历史的原因有着复杂的巷道和布局,加上各种零碎的违建和堆在屋顶的杂物,四通八达的电线光缆,就是换了白天,在房顶上跑酷都要小心三分。现在这个时间,警察神经了才去追前面的那个变态。
还怎么去追?
对讲机里面呼叫,关联的单位出动,包抄过去才是正途。而且现在的警察头头也在奇怪,刚才这边的动静究竟是什么。
可惜,三分钟之后,等他看到了四楼隔断房间的情形,弄醒了那三个女人,知道了被扔下楼的那两个男人正是自己的抓捕目标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陈观水早已经冲过了这片平房区,跳进了前面的一个小区,又冲过了马路。一直跑,按照那种感觉画出来的路线去跑,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翻过墙头,在一些偏僻的背巷里面奔跑。然后,突然的在某一个八十年代工厂宿舍楼那样的老小区里停下脚步,在某一个花盆底下拿出一个钥匙,打开旁边的一个老旧的自行车库的木门。里面很脏,很乱,很糟糕,但是有的是空间藏下一个不大的拉杆行李箱。
再开始逃跑,陈观水就已经很从容。
翻进小区的一户人家,这种的旧小区,就算是加了防盗窗,也难不倒现在的陈观水。这户人家没有人,陈观水随便拿了男主人的一套衣服,换下了身上的这套应该已经差不多曝光出来的运动服。
这里离东方豪园别墅小区已经不远了。
所以很快的,陈观水就翻了进去。
别墅小区很不错,靠着一个小小的绿地公园,有着严密的保安手段,就算是现在已经是九点,依然是有着保安驾驶着电动巡逻车在小区里面查看。不过陈观水不怕,因为他刚才拿的是一套睡衣。
有哪个保安会认为出现在小区里面的一个穿着睡衣在闲逛的男人,会是一个闯入者?而且这个男人还很悠闲,很从容,自在自得的低头玩着手机。不看路,却信手在草坪上那些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上一格一格的走着。
b-80栋。
很大,上下三层,第三层是一个阁楼,下面还有一个半地下的大汽车库。现在只有一楼的客厅有着灯光隔着窗帘泄出来,有叮咚的钢琴声音传出来。很轻,调子不错,不过陈观水不熟。陈观水能听出来的,就是这是有人坐在钢琴面前动手弹出的,音乐里面有着一些很随性的中断,有几个音还重复弹了一遍。
不过,很好听。
陈观水收起手,伸手敲了一下门。
“进来。”
钢琴的声音没有停下来,一个清亮的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门没关。”
陈观水眉头皱了一下,手指勾开了门。果然是没关。
不过这个叫叶冰云的女人究竟是如何的大条,才会如此的相信敲门的不是坏人?耳机里面,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说他已经通报了他的到来,但这也不是这个女人如此大意的理由。陈观水在拉开门走进去之前,有点犹豫,这样大条的女人真的适合自己躲藏吗?
果然,很适合!
劈面就是一把西洋剑刺了过来!
一个穿着笔挺西洋剑术服的英气女人,踏着急速的脚步,一个展臂,一个直刺,瞬间就到了陈观水的面前。
很不错,相当的不错!
这个女人,相当的不错。
钢琴的音乐只是一张黑胶唱片在播放,她却穿戴了整齐,充分热开了身,端正持剑站在门后等着自己。
这一剑,同样的不错。
没有任何的声音,有的只是干脆。没有任何的犹豫,有的只是坚决。没有任何的收手,而是直接就是奔着陈观水的右胸狠狠刺了过来。
剑锋芒,是开过锋的利剑。剑很直,是标准的西欧产的古代实战长剑。剑很快,基本上就没有留给陈观水迟疑解释的机会。
陈观水眉毛一挑,很意外,也很理所当然。
果然和东海地下铁有关系的女人,都不正常。所以陈观水迎面而上,猛的一蹲身,左腿弯曲,右腿前伸。右手向上一展,格在女人持剑的手腕。再一展,一掌就拍在她的胸腹之间。
来而不往非礼也。
陈观水理解这个女人想立威的想法,想试试自己这个经过东海地下铁介绍来的男人的成色,也展露一下她锋利的爪牙,警告自己不要因为她一个人就有非分之想。很激烈的一个应变,很奇怪的一个女人。
不过陈观水没有在感觉里发现有杀意,也留意到了刚才女人前面的那只脚在用劲刹车。如果没有例外,如果刚才自己老实的站在门口,只要稍微后退一两公分,那把剑就可以避让过去。她没有追击的意思。
不过,这样哪还有什么意思?所以陈观水一掌下去,没有用劲。掌心一吐,一股柔劲,轻轻的把那个女人推着退后了两步。
转身一勾,把门先关上。
再转身,那个女人已经回过气来,不过她扬了一下手里的剑,看了一下陈观水身上臃肿的睡衣,抬手扔在了一边。前后脚一错,拉开了架势,朗声说道:“紫龙先生说你是武术大家,说你可以保护我。不过想在我这里住下来,陈先生,我们先打一场。”
话音刚落,女人就扑了过来。
缩身扬拳,拳开正宫。女人准备的很充分,两只手上都带着专门的手套,在击打正面的指节前面裹着一层坚硬的特种塑料。
陈观水笑笑。这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东海财经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叶冰云!在见面之前,陈观水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一个长发裙装的女人,身材很好,手指很细,眼睛很亮,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度。要不就是一个很严肃、很死板、很教条的老女人,或者是一个官僚学阀气息浓重的大学官员,再不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一般的女人。
可是现在看看,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如此的精悍。一头切割的很短的头发,不是很合她的脸型,却是别有一种风味。她看上去有近四十岁的样子,但那一身很匀称的肌肉,刚劲矫健的动作,急前急退的灵敏,快速的拆打,硬抗着被自己掌击了好几次的身体,都在述说着另外一个故事。
打了三分钟,陈观水笑的更多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懂规矩,也很懂轻重。自己击打她到位,会停下来让她修整一下。她追杀一段时间,也同样停下来让自己“缓”一下。可是,自己又何曾要让她留手!
所以陈观水再一次擒拿住眼前的女人,没有松手,直接推着她一路前冲,直撞到客厅的一面墙上。一只手,压着她的两只胳膊。很稳,很紧,就像是钢筋做的夹子,没有留给女人哪怕一丝丝挣脱的空隙。
另一只手,拿起旁边花架上的一个方形的长条木块。好像是避虫用的樟木块。
陈观水的手指夹着木块,捏到女人的眼前,合上手,很有耐心的慢慢的搓动着。
开始,女人很不屑。
然后,女人很惊讶。
再然后,女人已经忘记了自己被很不礼貌的卡在墙上,嘴张的很大,都不知道如何去说眼睛看到的东西。
木屑,如沙一样的泄下。
十秒钟,那一个十公分长、截面也是两公分的并不是很小的木块,在陈观水的手心里,被搓成了颗粒很碎的沙!
“现在,叶女士,我想我可以坐下来了吧?”
陈观水放开了手,退了两步,很有礼貌的微微倾了一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