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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还有第二件事。”

“又有一家银行成立了。”

陈雍并没有什么意外,他也从没怀疑过古人的智慧。

击败陆远之后,整个苏州城的财富都在银行内沉淀,这才不到半年时间,总财富就超过二百万两了。

如此可怕的敛财能力,没有一个人不会心动。

“是谁?”

“是扬州的盐商,他们合作成立了一个盐业银行。”

“东家是当初的对手,咱们的老朋友,顾正德!”

陈雍微微颔首:“原来是他。”

杨靖说道:“咱们银行内部还出了一个叛徒,他去盐业银行当了经理,并将整个银行的部门都原封不动的在那边抄了一遍。”

“储蓄股,汇兑股以及当天晚上的结算,所有的流程都一模一样。”

这就开始挖自己手下的人了?

“那人是谁?”

“他是之前汇兑股的人,因为对客户无礼被我骂了一通,结果就怀恨在心,顾正德一拉拢他就过去了。”

“哼!”

杨靖明显非常不爽。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就是。”

“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后悔。”

拿下苏州之后,陈雍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扬州!

而盐商的实力要远远强于陆远,出手需要一击必杀,所以需借几股东风。

陈雍看着人们从外面汇总来的信息,察觉时机不到,依旧在耐心等待。

“没给银行造成什么损失吧。”

“没有!”杨靖摇摇头,“但盐业银行来势汹汹,听说存款量迅速增加,不可小觑。”

陈雍说道:“当然不能小觑!”

“我们不能小觑任何一个对手。”

“这件事给我们也提了个醒,银行内部的内控制度一定要严格执行,万一有所松懈,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特别是在古代。

杨靖回道:“我明白。”

陈雍安排了一下:“回去之后,你组织银行所有员工展开一次学习,将银行区域分开,什么人只能到什么区域,不准私自越界,特别是金库等重要地方,更要严加防守!”

“这个安排也通知苏州分行和各分理处。”

“另外,成立监察股,对银行内部流程进行督察!”

杨靖点头说道:“我回去就安排下去。”

陈雍说道:“好了,过年了,今儿我就不留你了,有媳妇了吗?”

“家里面给安排了一门亲事,明年过门!”

“哈哈哈,到时候我一定去喝你的喜酒,大过年的不去老丈人家干活,在我这儿待着干嘛?”

“快回去吧。”

“嗯嗯!”

杨靖走后,又有不少人来找陈雍拜年,包括应天府内有头有脸的商人。

徐正义还专门将徐飞带了过来打算混个脸熟。

徐飞非常尴尬,只是躲在角落希望没人注意到他,陈雍也感觉有些好笑,但也没有再让他难堪。

时间很快过去,一场初雪落下,正月十五了。

哗啦哗啦。

陈雍正在看外面消息的时候,蒋瓛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只见他头发散乱,胡子拉碴,眼眶中满是血丝,皮肤有些地方生了冻疮,而有些地方则是细皮嫩肉。

手掌也只是有些划痕,虎口没有任何死肉。

“先生,他叫严震直,今儿从应天府那边送来的!”

“关您旁边,让他陪您聊聊天?”

“嗯!”

见陈雍点头,蒋瓛将人关到了旁边,严震直看到这一幕非常奇怪。

这是哪儿的大人物啊!

到底谁是囚犯谁是牢头?

刑部天牢这么人性化的吗?

蒋瓛说道:“先生,有甚事你招呼我就行。”

等他走后,陈雍本打算问问严震直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因为从他的身体来看,就好像一个落难少爷。

可这会欧阳韶来了。

“陈兄!”

“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元宵?”陈雍看着欧阳韶手里的食盒,鼻子一闻便猜出来了。

“你嫂子,我妻子知道你在牢房里肯定馋这一口,特意让我送来的。”

“快快,放下,正月十五不吃元宵怎么能行?”

他拿起勺子郐了一下,“放糖了没有?”

欧阳韶道:“放了,我还不知道陈兄你的口味?”

“快吃吧。”

“嗯嗯!”

陈雍囫囵的吞下一个,眼睛舒服的闭上,任由甜味冲刷着味蕾。

“芝麻馅的,就是香!”

“香就慢点吃,想吃再让你嫂子给你煮。”

“回去帮我谢谢嫂子!”

陈雍吃到半下忽的想起什么:“对了欧阳兄,最近把你母亲接来应天居住。”

“银行负责出资供养。”

欧阳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起我母亲来了呢?”

陈雍解释说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户部和刑部都有他们的人,刑部尚书刘维谦查了一排子什么都没发现!”

“隐藏这么深,一定所图甚大!”

“你是户科都给事中,是他们绕不过去的坎!”

“朝堂上的明枪倒好说,我怕的是暗箭!”

“他们敢在茹太素和毛镶面前玩计策将姚哲万安弄死,已经没什么不敢做的了。”

“前两天刑部又收到一封奏疏,陕西所上,万安的外宅,那个兰州大户已经被全部灭门,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我害怕他们对你的母亲下手!”

欧阳韶气的火冒三丈,“他们安敢如此?”

“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王法了!!”

陈雍分析说道:“如果你母亲出事,不管因为什么,你都需要丁忧。”

“就必须离开户科都给事中的位置。”

“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所以,欧阳兄,赶紧将你的老母接来。”

欧阳韶也是个孝子,之前是因为那点微薄的俸禄他在应天都无法很好的生活,还要榨油补贴家用,所以才将老母放在家乡。

如今有了陈雍,钱这方面不用担心!

“我这就去信,让村中族长将老母送来。”

“走银行的邮路便是。”

“嗯!”欧阳韶躬身行礼:“多谢陈兄提醒。”

“不必客气,你我是过命的交情,如果没有欧阳兄当时仗义出手,我早就被人弄死在天牢里了。”

两人寒暄了片刻后欧阳韶匆匆离去,旁边牢房里的严震直不断皱眉,几次想要开口都咽了下去,最后踌躇了一番,还是试探问道:

“刚刚那个人,就是银行的第一任经理,现任户科都给事中欧阳韶大人?”

“对!”

“那您...”

消息在苏州都传遍了,早就听说茹瑺杨靖不过是经理而已,银行真正的东家在刑部,是欧阳韶的好友!

“您就是通商银行的东家?”

陈雍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严震直噗通就跪了下去:“早就听说过先生的威名。”

“三大家族霸占苏州城已经二十多年,却被先生后来居上,如今苏州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市面繁荣至极,我心暮已久,早就想见见先生了。”

通商银行占据苏州之后,百姓对他的认可确实很高!

陈雍问道:“你也是苏州人?”

“对!在下是苏州人,祖籍昆山县!”

说到这里,他突然大礼跪拜:“还请先生还我公道啊!”

刑部尚书刘维谦正想把他最近调查的情况告知陈雍,听到严震直说话后决定等等。

于是坐在签押房中差蒋瓛倒了一杯茶水,顺便听听严震直打算说什么。

纯是好奇,因为不是任何事都有资格送到刑部尚书面前!

陈雍反问:“公道?还你什么公道?”

严震直说道:“在下本是苏州本地的粮户,家中也算是有些积累,并且和本地人绿珠定了一门亲事。”

“日子过的也算是红火!”

“几年前,苏州本地有个地痞流氓,他是陆家的远亲,又攀上了陆叔郁那厮,在街上耀武扬威,猖狂的很。”

“他看上了绿珠二话不说就打算强抢,幸亏我家在苏州也有点人脉,通过斡旋总算将话递到了陆远面前!”

“陆远出面,那厮自然不敢放肆将绿珠还给了我,我又花钱找了朱家的人脉将那厮赶出苏州!”

“本以为这事到此就算结束,可他去了凤阳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了个营建中都负责筹措砖料的差使!”

“年前我身为苏州粮户,往凤阳城运输万石粮草再次和他碰面,那厮二话不说将我扣下,关在他房间的密室当中,要挟让我将绿珠送给他!”

“事后竟然还要在郊外杀我灭口!”

“多亏我打晕押送之人跑了出来。”

“我本想去凤阳府告状,可却见他出入凤阳府衙大门就好像自己家一般!”

“我便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偷偷摸摸来应天告状,找了个熟络的人开下户贴,来了应天府写好状纸送到府衙内,谁知没过多久府衙来了两个衙役就将我送这里来了!”

严震直恨的牙痒:“听说那厮筹措砖料的差使办的不错,被工部尚书薛祥看中调到应天来担任工部营缮司员外郎。”

“肯定是应天府和那厮互相勾结想要致我于死地!”

“还请先生救我,还我一个公道啊!”

他哭哭啼啼的说着,显然受了很大委屈。

陈雍却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对。

应天府也有大牢。

如果应天府和工部员外郎勾结的话,直接打入应天大牢不就行了?

何必送到这里来呢?

这里面...有故事啊!

而坐在签押室里的刘维谦听到后坐不住了,三步并做两步走了出来,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现任工部营缮司员外郎李修贤,对嘛?”

严震直抹了把泪水,眼中又带了一丝鄙夷:“他叫什么李修贤啊,原本在苏州他叫李二一,苏州人称黑狗子!”

“这李修贤是后来发迹之后才请算命先生给他改的!”

陈雍问道:“部堂大人,你能认得?”

刘维谦点点头:“我与工部尚书薛祥是好友,听他说过那李修贤,营造中都筹措砖石木料干的挺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不像他说的那种人啊!”

严震直道:“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本事!”

“他就会拍马屁,什么都不会!”

“他将我关到密室的时候我听到了,他本人就好像个提线木偶,背后有个师爷指点!”

“不,不叫指点,应该叫指示!”

“他完全是按照那师爷的指示做的!”

“什么?”

刘维谦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