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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散朝之后朱标回到后宫,旁边的太监将厚重的冕服脱下,他这才松了口气,,感觉浑身轻快了很多,活动活动肩膀,回身坐在了太师椅上。

“宋和,去将毛镶叫来。”

“奴婢遵旨。”

想起刚刚朝会上欧阳韶说的事情他还是有些怒火中烧。

无忧洞,采生折割!

将孩子的腿活生生打断让他们去要饭,简直就和畜生一样。

不过,有两件事值得他注意一下。

朱标拿起欧阳韶的奏折再次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屡次三番提到一个名字叫陈雍的人。

这个计划原原本本都是陈雍提出的。

但在朝堂上,欧阳韶可没提一个字。

这是为什么?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导致这个名字只能让孤一个人知道?

在他这个位置,什么花样都见过,由不得他不想太多!

第二件事,之所以让傅友德去,是因为父皇北巡,淮西的勋贵又开始胡作非为了,他需要找个人来平衡淮西的势力。

傅友德从陈友谅那里投靠过来,寻常便受到淮西的排挤,再加上功高卓着,正是最好的人选。

但他不擅长有些事情,还需要自己安排一番。

“哎~”

朱标叹息一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刚刚监国不到半年时间,朱标便能感觉到朱元璋的压力了。

什么事情都要考虑的面面俱到,着实太耗精力。

不多时,一个黑脸汉子进门跪拜:

“臣毛镶,参见殿下!”

“起来吧。”

“两件事。”朱标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孤决议铲除无忧洞,监察御史欧阳韶上奏,对民间发出悬赏,征集线索。”

“可又害怕无忧洞报复举报人,于是便想着趁着明儿夫子庙赶集时动手。”

“到时候举报人和赶集人混在一起,任谁也分不出来。”

“但...”

“孤虽让傅友德带兵坐镇,但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无忧洞若是杀人放火搞些乱子,难免出些意外,好事也就变成坏事了。”

“你带着亲军都督府混进人群,确保没有任何乱子发生。”

“之前皇上几次出京都是你们护卫,这种事有经验。”

“微臣遵旨!”

毛镶叩首跪拜。

朱标说道:“第二件事,天牢里面有个叫陈雍的,去将他的卷宗给孤拿来,不要惊动任何官员。”

“微臣遵旨!”

“下去办差事吧。”

“微臣告退。”

走出殿外,毛镶不停品味这两道命令,心中不停猜测,陈雍是什么人呢?

在殿下心中的重要性竟然堪比无忧洞?

还让在不惊动任何官员的情况下将他的卷宗拿来?

这差事,有点挑战。

应天府。

回到府衙的陶鹏兴将自己的心腹叫来,此人脸颊发白,身材瘦小,一眼看去宛若个书生,可手背轻轻一捏,那隆起的肌肉便显现出来,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他并没有那么简单。

“蒋瓛,无忧洞就在眼皮子下你都不知道?”

“你这刑房主事还想不想干了?”

陶鹏兴的做官之法,第一件事,甩锅。

蒋瓛听罢后赶忙跪倒在地,“属下该死。”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

“太子殿下震怒,勒令我、监察御史欧阳韶,颍川侯傅友德三人将无忧洞彻底铲除。”

“应天府内肯定有小吏和那群硕鼠勾结,将他们都给我挖出来,一个都不准放过!”

“明白?”

“属下领命。”

“下去吧!”

回到值房,蒋瓛先是将应天府的小吏都集中了起来,他站在书桌前,抚摸挂在墙上的宝刀,突然抽刀出鞘,一个折身刀身向下。

噗嗤!

一名小吏瞬息倒在血泊当中,鲜血滚滚。

此举令所有人寒毛战栗。

“蒋主事,你这是在干什么?”

“哼!我之前早就发现了,这厮和无忧洞暗中勾结,今日太子爷下旨,令应天府和傅友德、御史台联合剿灭无忧洞。”

“此僚还留着干什么?”

“我知道,你们其中还有人和无忧洞有勾结!”

“所有人在外列队,一会挨个进我值房,将你们知道的情况如实说出。”

“假如有所隐瞒,下场和他一样!”

“老实交代,本官会向知府大人求情,留你们一命,北方缺人,过去分上几亩田还是有可能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

“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人群中几个小吏当即不敢看蒋瓛的眼神,慢慢将脑袋低下。

蒋瓛一眼便盯上了他们,用刀指着说道:“你们先来。”

而这准确的点名更让心中有鬼之人惴惴不安,觉得蒋瓛真的已经掌握了什么。

等小吏进入值房时噗通便跪在了蒋瓛面前,哭着说道:“大人,大人...”

“真不是我愿意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人绑架了我爹让我帮他们遮掩,我...我没办法!”

蒋瓛言道:“哦?”

“你是这样被拉下水的,后来呢?”

“你可借了他们不少便利吧?”

“很多来知府衙门上诉的人突然就撤诉了,你当本官是瞎子不成?”

“在这里装可怜有用吗?”

那小吏不断叩首:“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只是被猪油蒙了心。”

“小人知道他们的据点在哪,还请大人饶命。”

“都说出来。”

蒋瓛大跨步的坐在太师椅上,无比的享受这一刻。

生杀予夺,大权在握!

要当,就要当这样的官!!

城东一座宅子,这里本是前元的转运府,朱元璋占据应天后转运使被百姓所杀,这座府邸也就转到一个商人手中。

谁能想到,这里是无忧洞的一个地上据点呢。

无忧洞大大小小的头目都来了,他们叫做段长,意思是地下每一段的头。

任无忧也没有之前的淡然,神色凝重,额头隆罩着一团乌青。

孔二说道:“玛德,官兵这回是来真的啊。”

“我有好几个据点都被扫了,张大被扒光了扔西四牌坊,等把我们剿灭后一起凌迟处死。”

“都怪那欧阳韶,是那鸟官先捅出来的。”

“大哥,我现在就去将他满门杀了!”

尹老三说道:“你杀个屁,知不知道傅友德手下有多少人?”

“一万多啊!”

“他早就把欧阳韶守的铁桶一样,就等着你去撞呢!”

孔二揪了下自己的头发:“有一万人不去打蒙古鞑子,打我们干什么?”

“有病啊!”

翟老四揪着他的衣领:“是不是你杀官犯忌讳了?”

“放屁!别往我身上扣帽子!”

“我听说你之前还打算抢盐引,那东西能动吗?”

“肯定就是你私自出手,杀几个泥腿子而已,哪会惹来这么多人?”

眼见他们就要内讧起来,任无忧被吵的心烦,骂道:“都住嘴。”

“有这股子力气对官军用去,往自己兄弟身上招呼什么?”

尹老三道:“大哥,夫子庙那里人太多了,我们的人根本盯不过来,不知多少人进去举报了。”

“我本打算杀几个人惹点乱子,可人群里面明显还有其他安排,眼睛忒毒。”

“兄弟们刚把刀拔出来,就已经被撂倒了。”

孔二说道:“那你不会直接对罗贯中出手?”

尹老三也生气了:“你去试试看,外面守着一个百户的人马!”

“这是来玩命的!”

任无忧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辣:“牢头借钱的时候说过天牢里有个人叫陈雍。”

“刚诓走了我六万两银子,随即就和欧阳韶谋划将我打掉。”

“下手够黑,够快!”

翟老四不敢相信:“大哥,你说这一切,是个囚犯谋划的?”

“这谁能相信?”

任无忧恶毒的点点头:“罗贯中是仓单的保人,欧阳韶是他的好友,这还不够吗?”

“不然罗贯中只是个被排挤的书生而已,他凭什么突然担当这样的重任?”

孔二相信了:“玛德,原来是个囚犯干的!!”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任无忧道:“哼!”

“杀人越货,这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对手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弄得我还有些不太会了。”

“孔二,尹老三,你们两个带着兄弟们进攻欧阳韶位于帽儿巷的家,所有的银子都在那里放着。”

“翟老四,你和我去杀陈雍!”

“我会先将守卫引到其他地方,到时候我们一起杀出将银子抢到手,而后分散逃跑!”

“应天府这么大,只要分散开来,官府就没那么容易抓住我们!”

尹老三问道:“计是好计,但大哥,你怎么杀到天牢里呢?”

“又怎么将人引走呢?”

任无忧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我有一个暗子,至今一直都没有动用。”

“现在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