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玉被水师救上战船后,中途醒来了一次。得知自己被陆九渊派来的人救了,苏青玉绷紧的神情放松下来,再次昏睡了过去。
她知道陆九渊不是什么好人,也知道陆九渊救她目的不单纯,但不可否认的一点:陆九渊很强,也值得信任。
苏青玉的状态很不好,她醒来吃过东西后,不仅没有好转还烧了起来。偏偏船上没有大夫,只有基本的药材,苏青玉就只能这么生熬着,一路都是昏昏沉沉的,官差一度担心,她会死在船上。
好在,万巡州来得及时。
官船一靠岸,万巡州就带着大夫迎了上去,差点被官差当成闹事者给杀了。
“我是万巡州,你们救来的那位夫人的丈夫,我来接我的夫人!”万巡州强压下想要挥出去的拳头,飞快地自报家门。
“万巡州?万苏氏的丈夫?可有证据?”官差没有收回刀,依旧防备着万巡州。
“这码头上的人都认识我,不信差爷可以问一问。”万巡州心急如焚,不等官差开口,就朝码头高声大喊:“问你们,我是谁?可有认识我的人,给差爷说一下我的身份。”
“万巡州,万家蜡烛铺的少东家,我们杭州城出了名的败家子。”码头上的人,还真认识万巡州,当即就叫破了他的身份。
“行,人带走吧。”官差确定了万巡州的身份,当即放行,让万巡州上船把苏青玉带走。
万巡州三步并作两步,脚几乎没有踩到甲板,人就跑进了船舱。
看着躺在狭小船舱里,苍白病弱、只有微弱呼吸的苏青玉,万巡州的眼睛红了。
他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苏青玉抱起来,如同捧着稀世珍珠。
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容忍苏青玉在他面前遇险。
他发誓,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
苏青玉这病看着严重,实则退了烧,人就没事了。
之前在船上一直退不了烧,除了船上缺医少药,船上来来往往皆是大男人,苏青玉还得留一份心神防着外界,根本没法好好养身子。
回到万家老宅,处在熟悉的地方,有熟悉的人照顾,知道自己彻底安全下来,苏青玉放松下来,没两天就退烧了。
退烧后,苏青玉精神好了一点,就不愿意在屋内躺着了。
房间太小了,逼仄压抑,别说养伤了,她躺着都难受。
可老宅就这么一点大,苏青玉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走,只能坐在院子里。
万巡州端着鸡汤出来,就看到行坐在树下,看着外面的阳光发呆的苏青玉。
老宅阴暗陈旧,阳光都照不进来,苏青玉坐在老宅内,身上也多了一股沉沉的暮气,给人一种压抑的沉重感。
他错了!
万巡州怔了一下,第一次清楚的认识的,他的固执、他的执念是错的。
他只知道老宅小,他们二人住在老宅不会像住在程家一样,哪怕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能成年成月的见不着人,却忘了老宅有多小、又有多旧。
小到连苏青玉的东西都放不下,旧到阳光都照不进来。
这宅子,根本就不适合住人。
他祖父赚到银子后,也是第一时间换了大宅子。
后来,他祖父会再度住回老宅,也不是老宅有多好,而是因为怀念。
怀念当初一家人在老宅时的亲热、一家人的齐心协力。
“我们搬家吧,我买下了对面的宅子,明天就搬。”万巡州端着鸡汤,走到苏青玉面前。
苏青玉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万巡州,轻轻点头,“好,听夫君的。”
总算要搬家了,她真的是受够了老宅的破旧。
苏青玉端起鸡汤,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借此掩去眼中的嫌弃。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万巡州在她对面坐下。
苏青玉舀汤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万巡州,“问你为何失踪这么久?”
她以为,他们有默契,互不提自己的私事。
万巡州很神秘,他身上定然有大秘密,她发现了。
“我被漕帮的人绑了。”万巡州半真半假地道,没有提漕帮大小姐的事。
苏青玉很敏锐,当即就明白了,“所以,我是受你牵连了?”
“是。”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我是受害者,那我可以知道原因吗?”原来不是京中,那个要她命的贵人。
苏青玉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里面,比较复杂。”万巡州为难地开口,嘴巴张张合合,一副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样子。
涉及到漕帮大小姐,还有他私下的、不想让人知道的营生。一时半刻的,他还真不知,要怎么跟苏青玉解释。
苏青玉体贴地开口,“没关系,夫君要觉得为难,可以不用说,或者等能说的时候再说。”
万巡州有秘密,她也有。她自己的秘密没有告诉万巡州,自然也不会勉强万巡州,什么事都对她坦白。
“我其实……”万巡州犹豫了一下,决定向苏青玉坦白,可他刚要开口,苏青玉就打断了他的话,“夫君不必为难自己,我只要知道,不会再有危险就行了。”
要说不生气那是骗人的,但想到陆九渊口中那个想要她命的贵人,苏青玉就没脾气了。
万巡州是个坑货,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一次,是万巡州牵连了她,害她受罪;下一次,指不定就是她牵连万巡州了。
他们夫妻谁也别嫌弃谁,只希望万巡州被她牵连的时候,能和她一样“认命”的接受。
万巡州看着苏青玉一阵无力,他娘子可真是心大。
这么大的事,居然都能忍着不问清楚。
苏青玉将喝了两口的鸡汤放下,起身,“明天要搬家,我还需要去收拾一下东西。夫君,我先回房了。”
苏青玉走的干脆,没有一丝迟疑,就连面上也没有一点伤怀与担忧。
万巡州看着苏青玉离去的背影,有些挫败地闭了闭眼,“苏青玉,你真的有把我当夫君吗?”
没有!
苏青玉根本没有,把他当成夫君,只嘴上叫的亲切。
“嘴甜心狠,嘴上一句真话都没有。”
万巡州咬牙切齿,最后却只能苦笑一声。
他费心娶进门的娘子,他只能宠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