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玉并没有偷学到多少,不是那些商人不说,而是他们刚聊没有多久,就有马车过来了,还不止一辆。
“来了,来了……来看看,是谁来了。”
“名单在谁手里?拿过来,咱们来对对。”
一众商人停下交谈,拿着万巡州事先写好的名单,兴致极高地对了起来。
“下来了,这个我认识,是城西卖油的张家的……”
“这个,卖酒的胡家的。”
“做香料生意的楚家的。”
离未时还有一刻钟,马车一辆接一辆,朝楼外楼驶来。
一众商人看着名单上的人一个个到来,人都傻了,“还真来了,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十三个人,来了十二个,这最后一个也会来吧?”有商人数了一下,发现就剩下一个人不来了。
“来了,来了,最后一个做首饰的温家的也来了!”最后一位夫人到了,一众商人已经麻了。
但转头,又忍不住好奇,“贤侄,你这是给他们施法了,这些人怎么会来?她们不要脸的吗?”
“是呀,是呀,贤侄,你这是做什么了?”
苏青玉也想知道,她巴巴在看着万巡州,等着万巡州回答。
万巡州笑了笑,也没卖关子,大方地开口,“找人做了个交易,还真是不错。”
“交易?”
“昨晚去的?”
都是江南有头有脸的人,鬼市的存在他们当然知道,
万巡州一说他们心里就有数了,有几个商人想起,万巡州先前提的关扑,忍不住笑骂,“你这小子,明明早有准备,还在这里哄我们跟你关扑。”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连叔伯都骗,该罚。”其他人也跟着笑骂。
苏青玉听的一头雾水,见这些商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只能默默地将心里的疑问压下。
万巡州朝苏青玉眨了眨眼,一副讨饶求情样。
回头看向一众商人,就是一脸自得骄傲样,“赚钱嘛,当然是有机会要赚,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好小子,这可是学到精髓了。”一众商人倒也不生气,甚至还隐隐有一点佩服。
敢去跟鬼市做这么大的生意,这小子不仅有勇气,还有一点子东西。
不然,鬼市可看不上。
“程家那两位夫人来吗?”一众商人来劲了,主动顺万巡州,“要不再关扑一局?”
“不关扑,咱赌一局。”万巡州反客为主。
“赌什么?”众商人问。
“我赢了,众位叔伯这一年,都不能买程家人做的灯。我输了,明年众位叔伯家的蜡烛,我包了。”万巡州勾着唇,毫不掩饰他的坏。
“你这赌局还真是……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到了。”一众商人都知道,万巡州与程家对赌一事。
作为商人,捧场归捧场,掺和人家的家事是大忌。
一众商人自是不愿意,但也不会直接拒绝,直笑道:“行,我们赌那两位会来。”
“那这一局就没法赌了。”万巡州也见好就收,顺着台阶就行了。
他的话一落下,程家的马车就来了。
两辆,并排而行,到了后,又同时停下。
马车里的人,也差不多是同时下来。
程家的大夫人与二夫人都来了。
“要赌也没有机会了。”众商人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位程家夫人,一个个都是很遗憾的样子。
都是高手!
苏青玉默默地收回目光,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防备这些商人,不要因为对方态度友好,捧着你就飘得找不着北。
商人擅做表面功夫,他们表现出来的,与他们所想的并不一致。
——
程家两位夫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二夫人在下人的陪伴下,掩面坐在角落里,生怕被人看到。
她今天来,是为了当众给苏青玉道歉。
她不想来,可不得不来。
这么丢脸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看到她越好,不然有那不长眼的上来问她,她是答还是不答。
大夫人的脸色也很难看,虽然她那长相就好看不起来,但今天的脸色更臭,周身都是阴沉沉的,让人很不舒服。
她下马车后,径直朝万巡州与苏青玉走了过来,站在二人面前,冷着脸,趾高气扬地叱道:“见到长辈都不上前行礼,这是侯门贵女的教养,还是京中破落户的教养?”
苏青玉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看都不看大夫人一眼。
侯府拿她换银子是事实,最初的难堪过后,她就坦然接受了。
不接受也不行,在万巡州母亲,或者说在程家的贴心宣扬下,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家知道,万巡州娶她花了百万两银子。
她要学不会面对、学不会接受、学不会跟自己和解,那她就别想出门。
不然一出门,即使人家不说,她也会疑神疑鬼。
而且,这种事只要她摆出不在意的样子,那些人见这事刺激不到她,自然就不会再提了。
若她每次被人说都在意得要死,只会成为有心人攻击她的武器。
是以,哪怕她心里再难堪、再难受,为了以后不再听到类似的话,她都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苏青玉的无视,让万巡州的母亲直接都炸了,“万巡州,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她眼中还有我这个婆母吗?”
“大夫人,请自重。”万巡州抬头,冷冷地看着大夫,“你什么人?我娘子眼中为什么要有你?”
“你……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万巡州的母亲死死地瞪着万巡州,手都扬了起来。
万巡州看到了,他没有闪躲与阻拦,只不带感情地道:“我姓万,记在万家的族谱上!你真要我喊的话,我勉强可以叫你一声姑姑。”
万巡州母亲扬起的手颓然地放下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万巡州,“你这是,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我昨天就是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唤你母亲。”万巡州漂亮的桃花眼,满是讥讽与嘲讽,“大夫人不是喜欢要人献艺嘛,既然来了,就好好欣赏今天的舞蹈。”
警告完,万巡州玩笑似地补了一句,“要不是我昨天还唤你母亲,今天台上献舞的人,指不定还会多一个。”
“你,你……”万巡州的母亲不敢置信地看着万巡州,比听到万巡州唤她姑姑,还要震惊和难以接受。
“贱人,都是你!”都是姓苏的这个贱人,把她的儿子抢走了!
万巡州的母亲扬起巴掌,就朝苏青玉甩去。
她要打死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