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猗哪里想得到季行疏在床上胡思乱想了这么多东西。
他一上午都睡着,此刻虽然身体还有些疲倦酸软,却也没有再睡一觉的打算。
不过这个点去练舞室还太早了,在宿舍乱动又怕打扰其他人睡觉,云子猗便打消了起床的念头,也躺在床上休息。
周别宴前一晚还是折腾得太厉害了,就算有人鱼一族的种族天赋在,四肢还是透着酸软,身上几处被咬破皮的印子哪怕已经上过药了,也未免有几分不适。
希望下次他能收敛些吧。
云子猗想着,活动一下脖颈,看着季行疏已经整个人埋到了被窝里,司俭的角度又看不到他床上的情形,才缓缓解开了衬衫的纽扣,摸了摸自己喉结上的痕迹。
周别宴似乎格外喜欢啃咬这处,在这里留下了痕迹也格外深重,只是摸着,都不禁有些刺痛,至少也是被咬肿了,又或者破了皮,被衬衫的衣领摩擦着,实在难受得很。
可若是不穿这件高领衬衫,他这些痕迹只怕就要暴露。
偏偏这地方还是最容易被人看到的,就算是这件几乎将脖颈全然包裹其中的高领衬衫都不算保险,刚才季行疏又一直盯着他的脖颈看,实在让他心惊胆战。
倒不是云子猗不放心季行疏,觉得他知道此事后会出去乱说些什么,相反,正是因为他太了解季行疏了,才不愿让对方知道此事。
像是种莫名其妙到几乎有些荒诞的念头,云子猗总觉得如果季行疏知道了他和周别宴之间发生了这样的关系,怕是要“吃醋”的。
或许也不算是莫名其妙吧,毕竟季行疏一向粘人,又爱撒娇。
云子猗试图给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但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下意识抬头往季行疏的床铺方向看了一眼。
却恰好撞上了对方探出被褥偷看他的目光。
季行疏没想到自己偷看还被逮了个正着,吓了一跳,匆忙又缩回了被子里。
可转念一想,又发觉自己这完全是在掩耳盗铃,揉了揉有些泛红发烫的脸颊,又探出脑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云子猗笑笑,眨了下眼。
云子猗无奈地朝他笑笑,刚要移开目光,忽地心头一凛,眸光惊颤。
他刚才……好像把衬衫的纽扣解开了。
那这些痕迹……
云子猗的目光下移了一瞬,虽然明明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脖颈,却还是不禁心跳加速,脸颊有些发烫,飞快转过身去,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还是大意了,也不知道季行疏有没有看到什么。
看对方刚才的反应,只怕是看到了吧,不然怎么会脸那么红,还是一副从被子里探出头偷看他的模样。
云子猗捏了下眉心,不禁有些头疼。
又该想想一会儿要怎么解释了。
像是种不约而同的默契,午休时间明明还没结束,云子猗和季行疏就都起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宿舍。
周别宴也没午睡,听见动静,没多想就悄悄跟了上去。
“云哥……”刚走出宿舍的门,季行疏就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句,可一想到后面要问的话,竟又莫名其妙的脸红起来,明明已经酝酿了一中午的话就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了。
云子猗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以防万一还是先让系统打开了结界,而后自己问出了口:“你是不是看到了?”
“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就是……”季行疏挠了挠脑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了,思来想去,干脆不去解释什么,直接问道,“云哥是谈恋爱了吗?”
“对。”悄悄跟上来的周别宴忽地出现在云子猗身后,抢在他之前应道,“我们在谈。”
云子猗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微微抿唇,最终倒没有反驳什么,而是点头认下:“嗯,是这样。”
他明白周别宴的用意,这种情况下,大方应下恋爱的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不然人鱼的身份可能都要暴露。
与成彧和周别宴不同,季行疏这样的性子,就算他没什么坏心思,也有可能不小心在旁人面前说漏嘴,他是人鱼的秘密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云子猗这样想着,在心底轻叹一声。
只是他总担心季行疏心里会不舒服。
“真的是这样啊……”季行疏轻喃了一句,明明是猜测被证实,心里却越发不舒服起来,双唇无意识地抿了抿,眉心也蹙着,止不住地抱怨道,“这么突然,都不告诉我一声,云哥这种事还瞒着我,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烦。
说不上缘由,但就是烦得厉害。
季行疏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说这些话的目的,他当然知道云子猗不可能不拿他当朋友,也知道这两个人相识不久,或许确立关系都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没来得及告诉他而已。
可他就是心烦意乱,总想听云子猗和他说些什么,最好是和从前一样,在他面前独一份熟稔亲昵的语气。
偏偏他的期望又落了空。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抱歉。”云子猗这一中午也都在措辞,想着该如何跟季行疏解释,可这种情形下说出的话,自然也就少了季行疏最想要的那份亲昵。
周别宴甚至还在旁又添了一把火。
“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这件事你能对其他人保密。”周别宴站在云子猗身边,自然而然地揽上他的腰身。
若是落在其他人眼中,他这样的举动大约只是刚确认关系的小情侣在展示他们之间的亲密和恩爱,可落在季行疏眼中,却莫名像是在宣誓主权。
云子猗也有些不习惯被他这样搂着,可现在躲开他显然不合适,便没有动作,只看着季行疏,笑意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恳切的请求意味。
“我知道了,我肯定不告诉别人的……”季行疏心中再不舒服,也知道不能将云子猗谈恋爱的事暴露,点头答应。
“多谢。”云子猗含笑向他道谢,语调认真而郑重。
依旧不是季行疏想要的那种态度。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对云子猗那样熟稔亲昵的语调有了执念,所有理智和思绪都被铺天盖地的酸涩感淹没,只能在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瞬间,飞快转过身去。
“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