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铮是九五至尊,大景天子,他若是给真龙天子下毒,会遭天谴吧。
“二皇兄,你在想什么?”
小宏子侧目,看见裴铮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到底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啊。
历史上谋朝篡位成为英明帝王供后世敬仰、名垂青史的人如此多。
他凭什么不能成为其中之一呢?
一个六七岁的稚童都能稳坐龙椅。
更别说他如今已十七岁,懂的比稚童多得多。
他暗中毒杀德太妃,天衣无缝、无人猜晓,已初步掌握了当帝王的谋略。
若是能将摄政王收入麾下,皇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没错,就如此办。
他如今和裴铮一样都是摄政王的亲侄儿。
摄政王没道理帮裴铮而不帮他。
不管谁坐龙椅,都不会影响摄政王的位置。
小宏子浅笑道:“臣只是在想,之前荒废学业,如今再捡起,许多道理都不太懂了,有些羡慕陛下有摄政皇叔亲自教导解惑。”
裴铮笑容更深。
“原来二皇兄想跟朕抢老师。”
小宏子心里一慌,连忙跪了下来。
“臣不敢!”
“二皇兄那么害怕干嘛?朕又不是在指责你。”裴铮亲手把他扶起来,“二皇兄只要有空便可去找皇叔,朕很高兴有皇兄陪朕一起被皇叔打屁股。”
小宏子悬起的心瞬间落到了实处。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对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稳赢了。
—
“陛下,颍川王这段时日频繁去寻摄政王请教帝王之道与帝王之术,看来是按捺不住了。”
裴铮百无聊赖地撑着腮帮子批奏折。
“先留着。朕好久没遇到这么愚蠢好玩的人了,比朕真正的二皇兄还蠢上一些。”
跟蓁宝站在一块的裴成钧莫名其妙打了个巨大无比的喷嚏。
福安公公道:“那他毒杀德太妃的事……”
“德太妃是自尽的。”裴铮淡淡道。
福安公公立即点头称是。
裴铮在鄞州太守问要不要给他送筐梨子的奏折上,用朱笔用力批了一句“留着自己吃”。
心中不免叹气。
他早就不想留下德太妃了。
当年他生母临盆之际,德太妃甚至指使奴才将一只发情的烈性犬送到他生母寝宫,还在腹中的他还没降世就差点再次轮回。
他生母的陪嫁嬷嬷拼命护主,被发狂的牲畜咬死,断气之时还紧紧将他生母护在身下。
先皇知晓以后,没有追究心爱的德妃,只是处死了那个被德妃胁迫害人的小宫女。
他生母受惊,又因如母亲一般存在的嬷嬷枉死,忧惧之下,难产而亡。
他早就想寻个由头处死德太妃。
但又不想伤害和二皇兄的兄弟情谊。
这个冒充二皇兄的罪人倒是解决了他的烦恼。
但没想到这人胆大包天,假冒皇亲国戚还不够,竟觊觎他的皇位。
看来他与他的九族都活够了。
—
小宏子还陶醉在当皇帝的美梦里。
他每次去找摄政王问问题,摄政王都会送给他一本画集,画风极其狂野,诡异的线条与离奇的色彩构造成一本惊悚的画集。
摄政王不会莫名其妙送他这些画集,其中定有深意,若是他解答出画集背后的真相,摄政王肯定就会选择辅佐他的。
“爹爹,我那箱子的画呢?”
蓁宝每回上课无聊都会在本本上随手画画,画得太多想扔不太舍得亲手扔,又嫌弃占地方,索性装进箱子放到了她爹房间,并强迫她爹时不时拿出来欣赏。
裴定骁道:“送给懂行的人了。”
蓁宝总是把各种不要的小玩意儿塞进他卧房,满满十几口大箱子。
裴定骁刚开始对待蓁宝的画作跟宝贝似的,也架不住蓁宝十几本十几本地送来,小姑娘又不舍得送到库房,久而久之,他卧房连个下脚的地都没了。
索性送给假颍川王。
这么一收拾,家里整洁多了。
“哇,爹爹说的懂行的人,那肯定很懂行。”蓁宝环住裴定骁的脖颈,“竟然舍得把宝贝女儿亲手所画的作品送给别人。”
裴定骁眼神飘忽,“嗯。”
“不行,既然那人如此喜欢,如此懂行,那我要再去画几本,爹爹再转赠给他。”
裴定骁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次日去宫里,假颍川王竟拿来几张宣纸。
“皇叔,这是侄儿针对您送的画集写的鉴赏,请您批阅。”
裴定骁粗略翻了翻。
什么画出了画手看透人性后的宣泄,还有什么绘画领域的重大突破、画出了大景发展的背后真相等等。
评价之高令裴定骁不禁陷入沉思。
他女儿随手画的画艺术程度那么高么?
真能震惊大景整个画家界?
对绘画并不精通的裴定骁敷衍道:“说得不错。”然后将评价带回去给蓁宝。
蓁宝看后不禁潸然泪下。
“知音,知音呐!”
虽然看不懂,但是把她说得好厉害的样子!
蓁宝被这极高的评价鼓舞,连饭也不吃了,废寝忘食躲在书房画画。
“郡主,该用饭了。”
蓁宝握着毛笔,垂头一言不发。
绿豆瓜子面面相觑,试探道:“蓁宝大画圣,该用晚膳了。”
蓁宝把毛笔一扔,微微抬头,深藏功与名般沉着声音道:“来了。”
一直跟在她身侧的裴成钧翻了个白眼。
把百鸟朝凤画得像小鸡啄米。
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把她的画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眼睛是不是瞎了?
夸得蓁宝飘飘然,日日只知道蒙头画画,连宫里都不去了。
他都不知道小宏子用他的身体做了些什么。
等蓁宝吃完饭再次执起画笔后,裴成钧终于忍无可忍了,马上就要爆发了。
他冲过去,屈膝半蹲哀求道:“大画家,可以帮我拿回我的身体再精进画作么?求求您了!”
蓁宝对‘大画家’这一称呼格外受用,施施然放下画笔被裴成钧搀扶着进了宫。
刚走到永和宫门口,就看见小宏子鬼鬼祟祟地走出了门。
裴成钧道:“那个方向是御膳房。他去干嘛?”
蓁宝摊手道:“饿了去找吃的呗。”
“你傻呀。”裴成钧无语,“他现在是王爷,想吃什么都可以要奴才去拿,有必要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