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我不会凫水!”长宁在水里扑腾,双手不断扒拉着粼粼的水面,“救命!”
她瞥向观景长廊,“摄政皇叔,救救长宁!”
喉咙都要喊哑了,终于换来裴定骁的望向这边的视线,但他只轻飘飘扫了一眼,就别开了目光。
见死不救?!
长宁更加奋力地挣扎,“我要淹死了!!!”
裴铮和端王跟好像耳聋了,一个劲地闲聊,聊到热烈处,端王还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长宁心瞬间坠入谷底。
摄政皇叔和端王伯伯不是应该义无反顾跳下水池将她救上岸吗?
不然她也不会蠢到用自身的安危陷害叶宜蓁啊!
禁军也没来。
她真的要淹死了?!
“我不想死……咕噜咕噜咕噜!”脑袋沉入水面,猛地探出来,“救命……咕噜咕噜!”
还没来得及跟姑母见面呢!
“救命啊!!!”
“你闹够了没?”
蓁宝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精神的死鱼眼,“你要不试着站起来看看呢?”
长宁尝试着伸腿,一脚踩到了实处,踮着脚往旁边踩了踩,脚下是一块平坦的地面。
她扑腾的动作越来越小,最后呆呆地站在水里,垂眼看到,水只到她的腰部。
“你在故意逗我开心吗?”蓁宝掷出一块扁平的石头,石头从水面平滑而过打出五个水花,“一点都不好笑。这水池能淹死人的程度无异于你用豆腐撞头,把自己撞死。”
因为她这两天总喜欢来御花园水池边玩,爹爹就派人把水池填浅了。
怕她太马虎掉下去。
“你们俩是在鸳鸯戏水吗?”裴铮慢悠悠走过长廊,“感情真好。”
裴定骁轻轻‘抚摸’他的脑袋。
“不要乱用词。”
裴铮欲哭无泪地双手抱头。
皇叔好凶。
长宁沉默着踏上水面石墩子,走到岸上。
过了少时,嗫嚅道:“蓁宝妹妹,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推别人呐,幸好这池子水不深,不然淹死人怎么办?”
很好。
蓁宝抬起一脚把长宁踹了下去。
“真不好意思,长宁姐姐。”她嘟着嘴委屈道,“我不推你,我直接踹你可以吗?”
她真是太善良了。
果断实现了长宁幻想的愿景。
她该满意了吧?
“妹妹就那么讨厌我吗?”长宁无助看向裴定骁,“妹妹不喜欢我哪里,我可以改的。”
蓁宝走到裴定骁面前。
“你不是在问我吗?看我爹爹干啥?我不喜欢你的地方可多了。”蓁宝伸出手指一一述说,“话多很烦;眼睛太瞎;脑子太笨;自信太过;装得太假;耳朵太聋;举止太蠢;心机太深。”
蓁宝摊开手,“啊啊要改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先暂时说这些,你好好努力,我过两天来检验你的成果。”
长宁的脸色越来越黑,堪比锅灰。
扯着嘴角道:“我真有那么差劲吗?”
裴铮满脸深思地颔首。
“蓁宝说得很是中肯。长宁,能直接指出你缺点的人极其珍贵,你要好好听蓁宝的话。朕相信,你总有一日能改好的。”
长宁哪里会想到自己一句话换来一长串的人身攻击,她都想把脸扎进池子里把自己憋死了。
等女儿和侄子玩够了,裴定骁才居高临下看着泡在池子里的长宁。
“本王说过,不准再有下次。”
方才蓁宝的手还未碰到长宁,长宁就跌进了水池,给他们上演了一场极其拙劣的戏剧。
裴铮不解道:“你干嘛千方百计针对蓁宝,宫里没少你吃没少你穿的,她跟你有仇?”
长宁垂着头不发一言,半晌后才说:“摄政王殿下说要把长宁驱逐出宫陪伴姑母,请尽快安排吧。”
“噢。”蓁宝蹲下来,“怪不得你老是来烦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长宁喃喃道:“不是。”
第一次的确是想跟蓁宝争宠,屡次失败才明白皇宫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如今只想回到至亲身边。
只有姑母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再待在宫里也没什么意思。
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待在姑母身边。
姑母在护国寺孤独寂寞,肯定想她了。
裴定骁雷厉风行,当夜就安排长宁坐上了前往护国寺的马车。
“殿下帮我跟她说句抱歉吧。”长宁掀开车帷,“我把宫里的亲人让给她了。”
裴定骁没什么表情,“本就是她的。”
披着夜色回府时没找见蓁宝,一路寻到她的私库。
“这个放着,用不到。”私库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走近时听到小姑娘的嘀咕声,“柳府送来的?哇,一串金花生,还是娘亲懂我,如果是真花生就好了。小雪哥哥送我毛笔干嘛?看着就头疼!”
“怎么没有一个送我好吃的呀?”
裴定骁被她苦恼的语气逗得轻笑。
刚踏出一步就听蓁宝道:“怎么还有送我肚兜的?感觉不是很合身呀。”
裴定骁沉着脸推开门,看见蓁宝穿戴整齐,抓着一件红肚兜往自己套,把她整个上半身都罩住了。
“嗯?”蓁宝松开系带子的手,“爹爹,我手短系不到,你帮我系一下。”
裴定骁没理,拿起装肚兜的礼盒看了署名。
是太医院院使府里送来的。
修长的手捏烂礼盒。
太医院院使明明是个四五十的老头。
他是何居心?
“你们都躲在库房干嘛?”顾知璋懒散的嗓音由远及近传来,“在玩躲猫猫吗……”
最后那个字说了一半,裴定骁抓住他的领子单手把他提起来了,“你爹什么意思?”
顾知璋满头问号。
“什么什么意思?”
裴定骁指着蓁宝手里的肚兜。
蓁宝懵懂地把肚兜举起来。
“院使府送的。”
“啊?”顾知璋震惊又尴尬,“啊?”
他爹那个顽固不化、墨守成规的正经老头子居然会送人家小姑娘肚兜?!
顾知璋哭笑不得,“他是不是疯了?”
裴定骁眸子很暗,“你问我?”
“不是。”顾知璋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悬在裴定骁的剑上了,“王爷,肯定有误会,我爹正直得不像个人,这你是知道的呀。”
“你先把我放下。”悬空的脚往下踮了踮,“我肯定会给出合理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