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止是闻人琢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自称是闻人琢的表亲、表表亲、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挤在破烂的小院里,跟赶集似的。
蓁宝趴在车窗边,连连惊叹。
好多人啊。
“小琢,之前是咱们对不起你们祖孙俩,希望你能给咱们一个补偿的机会,有位道法高深的道长说可以改掉你的八字,你要不要见见?”
“不用。”
闻人琢看向蓁宝,“已经有高人帮我换了命格。”
七大姑八大姨齐齐看向马车里的蓁宝。
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露出嘚瑟的笑,得意地拍拍胸口。
就是本天道我啦!
“这……”亲戚们神色为难,欲言又止,“小琢,知道你对咱们有怨气,但也不能随口胡诌呀,这个嗯……胖姑娘,她比道长还要厉害?罢了……小琢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们都信。”
什么话?说的什么话这是?!
蓁宝当即就怒了。
瞧不起人是吧?
我能让你们下辈子都转世成猪!
闻人琢的二伯殷切地卸掉背上的竹筐。
“这里面都是家里自己熏的腊肉和腊鱼,你很久没吃过了吧……”说到一半,二伯羞愧难当,闻人琢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哪里吃过什么腊肉,“小琢,我和你大伯已经把你祖母的墓重新修缮过了,你有空就去看看,是伯父们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
大姑抹着眼泪,“我们也是穷怕了,你现在改了命格就好。”
自从闻人琢出生后,闻人家就一日比一日穷,刚开始他们还不信这个邪,等穷到揭不开锅了,家里人都快饿死了,实在没办法才和闻人琢撇清关系。
扪心自问,有哪个普通人不想离害自己穷困潦倒的煞星远点?
这回闻人琢的三伯和二姑,还有几位娘家亲戚都没过来,他们未曾接济过闻人琢,没脸在他衣锦还乡这日凑上来攀亲戚,丢不起这个人。
来的亲戚自然也清楚此举太过厚脸皮,但闻人琢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啊!
状元郎前途无量,谁不想发展这个人脉?
只盼着闻人琢对他们还有一丝亲情在。
“明白各位有难处。”闻人琢语气毫无波澜,“但各位应当也明白,既已断绝来往,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害怕他的八字穷命很正常,但当初对他避之不及,如今看他高中状元就来讨好这件事不正常。
他没有怨恨过这些亲人。
互不干涉最好。
亲戚们惭愧地低着头。
早就猜到了闻人琢的反应,他不愿原谅,他们这些在他困难时远离他的亲人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小琢,我们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闻人琢的舅父还是不死心,他的儿子考了许久连秀才也没考上,心心念念闻人琢能拉他儿子一把。
“行了行了。”闻人琢二伯父劝阻道,“还是不要给小琢添麻烦了。”
他们已经没脸再待下去了。
这回是顶着外人的白眼厚着脸皮凑上来的。
护送闻人琢返乡的官兵也不是吃素的,在得到闻人琢的首肯后,把赖在院子里不肯走的远房亲戚全轰了出去。
“有点过了。”围观的百姓道,“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亲人,不该做得那么绝情。”
“是啊,都已经知错向他道歉了还那么咄咄逼人,实在是太冷漠了。”
人群中有位粉裙姑娘听不下去了。
“你们那么善良就把状元郎的穷亲戚全接回家照顾呗,大善人。”
闻人琢把这些闲言碎语全听进了耳,对正准备离开的亲人们道:“希望各位以后不要用我的名义在外头行某方面的便利,不然我会依法处置,麻烦了。”
说他绝情的话,那他偏要绝情到底。
他再如何迟钝也不是供人白嫖的傻子。
方才说他绝情的人顿时大为不满。
“看他这小人得志的嘴脸,受不了了,你们慢慢恭维吧,我走了。”
粉裙姑娘翻了个白眼,哼笑道:“走就走呗,还多说一句,你以为你是谁,谁在乎啊?”
马车里的蓁宝顿时冲那位勇于怼人的粉裙姑娘竖起了大拇指,“姐姐好棒!真会说话!”
粉裙姑娘抚弄着鬓角,冲蓁宝眨眨眼睛大大方方收下了她的夸奖。
……
“今日桑姑娘没有来。”
晚间闻人琢喝茶喝出了借酒消愁的架势,“蓁宝,能不能帮我把添妆给桑姑娘送过去?”
桑念成亲在即,他一个外男不太方便登门。
蓁宝正在吃松子,整颗脑袋都埋进了松子壳壳里,嘴巴忙不停,摇摇脑袋拒绝了闻人琢。
闻人琢从怀里掏出一个散发着油香的油酥饼,拿在手里在蓁宝面前晃来晃去,蓁宝拱了拱鼻子,眼睛直勾勾盯着油酥饼左右转动。
“好吧。”蓁宝受不了油酥饼的香味,勉为其难答应了闻人琢,“就这一次噢。”
翌日蓁宝领着两大箱子添妆送去桑家,一打开箱子闪出耀眼金光的时候,桑父桑母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惶恐不安地拒绝:“不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真的不能收!”
他们就是怕村里人说闲话讲他们仗着曾经给过状元郎一点小恩小惠就拼命找他要报答才不敢去看闻人琢的,若是收了这么多金子,就得连夜搬离村子,不然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没人愿意看到别人一夜发财。
闻人琢早就提点过蓁宝,若是桑父桑母不收,也不用强人所难,是以蓁宝吩咐人把箱子合上,拿出闻人琢在京城珍宝阁买的红宝石头面给桑念。
“这是闻人先生给桑姐姐的添妆。”
桑念还没说什么,她的未婚夫楚心远就幽幽道:“状元郎对你可真好,真喜欢你。”
“你这不是废话吗?”桑念不悦道,“小镯子当然喜欢我啦。”
楚心远脸色突变,话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那我是不是该祝你们百年好合?”
桑念不解地抚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姐弟怎么百年好合?”
正拈酸吃醋的楚心远神情猛地呆滞。
“啊?姐弟?”
“对呀。”桑念神色坦荡,“小镯子一直把我当亲姐姐疼的,哪有弟弟不喜欢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