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惊诧不已道:“你再说一遍!”
官差只好又复述了一遍:“犯人都跑了!现在该怎么办呀大人!”
县尉抬手一巴掌呼在官差脸上,“蠢才!快去抓回来啊还能怎么办!”
县尉此刻脑子一阵空白,片刻后才回神,犯人逃跑这事若是让上面知晓,他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他勃然大怒地前往牢狱。
蓁宝坐在狱卒坐的桌子旁,翘着脚丫子吃花生米,好奇地嗅了嗅桌上的酒坛,气味醇香,闻起来好像挺好喝。
刚抱起酒坛,刃一就眼疾手快地夺走了。
若是让小主子喝了酒,不好跟王爷交代。
蓁宝不高兴地瘪瘪嘴,刚想控诉刃一,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县尉气得七窍生烟,脱下鞋子要教训蓁宝。
蓁宝立马捏住鼻子,躲到刃一身后。
“好臭,比腌了半年的咸鱼还要臭。”
气头上的县尉难堪得脸都红了,连忙穿回鞋子,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你为何要放跑犯人?”
他当官那么多年,还是第一回见到胆子这么大的。
自愿跟他来衙门不说,犯了这等重罪还不逃,不急不缓地在原地等着他来算账。
“我还想问呢。”蓁宝道,“你为什么把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捉进大牢?”
县尉大声道:“本官断案,轮得到你来质疑?”
这小丫头知道断一宗案子有多复杂吗?
流程当然是能简则简。
有的人他又不能得罪,只好得罪那些普通百姓咯,谁叫他们没权没势。
没权没势就算了,连点眼力见都没有,拿点好东西孝敬孝敬他,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嘛。
“小姑娘,你犯的可是杀头重罪!”
他才不会管蓁宝是出于何种原因放跑的犯人,只要在上头责罚时把蓁宝当作替罪羊供出来就行了。
“噢。”
蓁宝仰头露出白净的脖颈,“狗官,快来砍我。”
县尉气得鼻子都歪了。
不弄死她,他就不姓陈!
“大人。”县尉刚想吩咐人上前捉拿蓁宝,师爷就火急火燎地跑来,将县丞传来的纸条呈给了他。
纸条上面只有潦草的三个字──快放人!
放人?
陈县尉疑惑不解地蹙眉。
放什么人?
大牢里面的犯人都跑了还有什么可放?
这县丞怎么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呢?
真让人心烦!
管他那么多呢,他要先弄死这胆大包天的丫头!
“大人!”刚开口又被打断,陈县尉都快烦死了,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官差满头大汗道:“杜刺史来了,府兵包围了整个县衙,要咱们放人。”
陈县尉头痛欲裂,“到底是要放谁?!”
官差颤颤巍巍地指向蓁宝,“说是一个四五岁,眼尾有红痣的小姑娘。”
陈县尉惊诧不已地看向蓁宝。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能同时惊动县丞和刺史。
思来想去,猜测肯定是她得罪了杜刺史,气得杜刺史恨不得亲自来抓人。
若是把这小姑娘交出去,杜刺史定会嘉赏他的。
他斜了眼蓁宝,“你跟我出来。”
“出来就出来。”蓁宝从从容容地跟上了。
陈县尉轻蔑不已,马上就要死到临头了,看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敢不敢这么狂。
杜刺史正骑马守在县衙外,见到陈县尉一行人走出县衙大门,欣喜若狂地下了马,微微躬身,疾步走了过去。
陈县尉谄媚笑着伸出手,杜刺史却径直绕过他走到蓁宝面前,笑容可掬。
“叶姑娘,委屈你了。请跟下官回府衙,下官定会好好招待。”
陈县尉一下子就傻眼了。
“杜大人,您这是……?”
杜刺史剜了陈县尉一眼,压低嗓音道:“这位是摄政王刚认回来的女儿,虽还没上皇家玉碟,不过这都是迟早的事。”
陈县尉眼前一黑,直到腰间的玉佩发出响声,低头才发现自己两条腿在不断颤抖。
他怎么没听说过摄政王有女儿啊!
怎么不早告诉他啊!
他狂咽口水,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补救。
“你还是先把你经手的冤案错案全部弄清吧。”蓁宝好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我的身份不重要,被冤枉的百姓更重要。”
“好好好。”陈县尉点头哈腰道,“我现在就还他们一个清白。”
师爷把他当官十几年的卷宗全部找了出来。
全县衙所有官差都坐在地上翻看卷宗,把含冤入狱的犯人名单全部整理出来,再一一进行补偿。
但卷宗实在是太多了,蓁宝都睡醒了陈县尉还坐在书房翻找,眼下的青黑越来越深。
三天三夜都没合眼,才把整理好的卷宗递给蓁宝看。
看那些犯人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和补偿,蓁宝才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该判我的罪了。”
陈县尉连连摆手,“不不不,您没罪,您现在就可以出狱了。”
他哪来的胆子审判摄政王独女的罪啊!
谁料,蓁宝闻言反倒没高兴,反而垮了脸,往桌案上拍了一掌,吓得陈县尉一个激灵。
“闻人先生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都不是皇子更要同罪了。我指使暗卫杀了楚嬷嬷,的确犯了律法,若是楚嬷嬷家人同意,我会做出补偿,若是不同意,我也可以坐牢。”
反正坐几十年牢,在她漫长的生命中,不过就是弹指一瞬。
在那么多人面前杀人,还一点惩罚都没有,百姓们该说爹爹以权谋私了,她不想爹爹落人口舌。
陈县尉不断擦着额头上的汗,“姑娘说得是。”
连忙派遣官差找来了楚嬷嬷的直系亲眷。
楚嬷嬷的亲眷深知她有错在先,为奴不尊,便提出了五百两银子的补偿,蓁宝当场就给了五百两。
陈县尉这才松了一口气,“我送姑娘出去吧。”
蓁宝却摇摇头说:“还有呢。”
“还有?!”
陈县尉原本昏昏沉沉的,一听瞬间精神了。
怎么还有啊!
蓁宝反问:“私自放跑犯人不是罪吗?”
陈县尉脸比苦瓜还苦,他到底说是还是不是啊!
“这可是重罪!”蓁宝道,“你是要我交罚金还是……”
“罚金!”陈县尉欲哭无泪,想也不想就说,“交罚金就行了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