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意一把甩开他的手,嘲讽道:“哟,大孝子终于回来啦?你在这装什么装?她不听话我就打了,你天天外头鬼混把这老太婆扔给我,有什么资格朝我吼?”
安如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张秉语火气越大,她越要跟他反着来,当着张秉语的面把温热的粥全部倒在了张母脸上。
“啊!啊!”
张母差点被粥憋死,不满又无助地大叫起来,看着儿子示意他好好教训这个儿媳妇。
一着急,原本就濡湿的裤裆又湿了一大片,浓浓的尿骚味涌进张秉语的鼻腔,他厌恶地捂住鼻子。
“还不快替母亲把亵裤换了。”
安如意荒唐地笑了两声:“你凭什么指使我?你怎么不给她换?”
张秉语大动肝火,喝道:“她是你的婆母,你身为儿媳就该事事恭顺、亲力亲为,母亲辛苦养我那么久,为了我的婚事才着急中风的,你竟连帮忙换裤子都不肯,连一点孝心都没有!”
“她养了你,又没有养我。”安如意姿态端庄地欣赏自己今日刚做的指甲,“喂饭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你那么孝顺怎么不自己帮这老太婆换?”
“男的哪能干这种粗活?这都是你该干的!”
从小到大,他母亲就没让他干过活,跟他说,娶媳妇前有她打理,娶媳妇后就由媳妇来照顾家里,他只需要专心读书便行了。
好不容易娶了亲,妻子却什么也不干,那这媳妇还有娶的必要吗?
他可养不起只晓得吃喝玩乐的闲散人员。
安如意好整以暇道:“那你不应该娶我,你还不如雇个丫鬟回来专门伺候你老娘。”
张秉语闻言更加暴躁,“你这种千金小姐自然不知柴米油盐贵,钱财当然是能省则省。”
“你的老相好钱寡妇有钱啊。”安如意无所谓得很,“往她床上一躺,还愁没有丫鬟伺候?”
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男人,安如意自然不会计较他是不是在外头有女人,她还想张秉语和钱寡妇比翼双飞,赶快把自己休了呢。
说到钱寡妇,张秉语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他只不过陪了钱寡妇两次,她就腻了,找了其他的小白脸回来伺候她,幸好没把她送给自己的宅子要回去,到时若出个什么事,还可以把宅子卖了解燃眉之急。
“我是你丈夫。”张秉语被钱寡妇的管家赶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受了奇耻大辱,要在安如意身上找回场子,“你就该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安如意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般大笑出声,嘲讽道:“窝囊了一辈子,以为在我面前能当皇帝对吧?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京城天才张公子。”
她轻蔑地打量张秉语几眼,“你的才学能当饭吃?你的书迷们可曾接济你了?他们恭维你,你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是吧。”
只不过听了那些狐朋狗友的几句称赞,就以为自己真的能三元及第当状元了?
张秉语能考上举人的话,她安如意名字倒过来写。
“安如意!”张秉语眼睛快要喷出火来,那架势是彻底被安如意激怒,要打人了。
他气得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都在发抖,强行忍下怒火,冷笑道:“若是我娶的是云微就好了,她比你善良又坚韧,一定会好好对待母亲。”
“善良?”安如意不在乎张秉语,自然不会因为他的话而发怒,“我怕是愚蠢吧,哪个女的见了你不跑?还上赶子伺候你那残废娘?”
张秉语气极反笑,“是啊,也只有你这种被乞丐玷污了清白、没人肯要的丑八怪才会嫁给我。”
自从毁容以后,安如意的脸就是她的逆鳞,容不得别人说一个丑字,当即就冲上去和张秉语扭打起来。
张母看着不知道第几回互殴的儿子儿媳,急得吱哇乱叫起来还拍打着床榻,可惜没有人理会她。
张母心里那个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就不该见钱眼开同意和定远侯府退婚,云微是个多么孝顺的好儿媳啊,若是她嫁进张家,张家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乌烟瘴气,这还是个家吗?!
她真是做梦都想云微回来啊!
等两人打累了,安如意回屋关门睡觉。
张秉语站在臭气熏天的床边,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他忍着恶臭温声道:“母亲,儿子听说定远侯府办了一所养济院,是专门照顾老人的,不如我把你送过去?养济院刚开,云微也会在那里帮忙的。”
听到叶云微的名字,张母惊喜地睁大眼睛。
“啊——啊啊——”
云微肯定会对她呵护备至,将她当成亲娘孝顺的,她要云微照顾,才不要那个娇娇小姐安如意。
还可以撮合云微和她儿子再续前缘,云微跟秉语那么多年的感情,不会说没就没,她有信心把云微哄回来,到那时就把安如意那个恶毒女人休了!
现在想想,云微虽是侯府千金,但温婉大方、勤俭持家、贤良淑德,只有这种姑娘才配得上她儿子。
她那么快就答应了,张秉语也放下心来。
明日便要见到云微,有些近乡情怯,不知她这几日过得可好,应当会想他的吧。
次日张秉语便把张母放进担架,抬去养济院。
他们母子猜得不错,养济院人手不够,柳氏还在挑选伙计,叶云微便来帮忙做饭,蓁宝跑来跑去忙活,但帮的都是倒忙。
生个火差点把头发点着,舀个水差点倒栽进水缸。
她就像地里欣欣向荣的萝卜,被辛勤的农民叶云微从水缸里拔出来,无奈至极道:“蓁宝,你就在边上等着吃饭就好了。”
蓁宝立即道:“遵命叶将军,我最擅长这个啦!”
养济院刚开饭,冷不丁闻到一股比五十年没刷的茅厕还要臭的味道,连蓁宝都差点把饭吐出来。
叶云微去找臭味的来源,在门口看见了张秉语,以及他身后躺着的张母。
张母半张脸都是口水,朝她乐呵呵笑着。
张秉语笑得斯文有礼,“云微,许久不见,我想把母亲交给你们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