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
感受着禅房内的一派祥和,荣笙仿佛定在了房顶上。
她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在瓦缝旁边趴好。
既来之则安之。
虽说不是刺杀,待在这里看看戏也好。
荣笙警惕的心逐渐放松,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心。
她赶紧将目光紧紧贴在缝隙中,生怕错过剧情。
只见那黑衣人首领跪在妇人身侧,已经开始小声啜泣了。
“卫妃娘娘!”
“属下来迟了!”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
这时,佛前虔诚跪拜的卫妃终于有了反应。
“怎么,是京中出了什么事?”
卫妃对合的双掌终于放下,缓缓睁眼注视着佛像。
面色沉静如水,仿佛对黑衣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充耳不闻。
“到底是什么大事,要千里迢迢来寺中打搅本宫。”
黑衣人首领一听话音,哭声瞬间减低。
“请卫妃娘娘恕罪!”他说着趴在了地上,“这件事非同小可,属下必须前来告知娘娘!”
“哦?”
卫妃轻掸衣袖上的浮尘,从拜垫上缓缓站起,注视着脚下的黑衣人,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莫非是有关玄霖的?”
一听到“玄霖”,趴在地上的黑衣人泪水仿佛如瀑布一般。
“娘娘,请节哀!”
他的哭声越发震耳:“王爷他,薨了!”
“你说什么?!”
卫妃微垂的杏眸瞬间瞪大,目光满是惊诧。
她双手微微颤抖着,指着黑衣人嗔怒道:“大胆奴才,竟敢编排皇子,该当何罪!”
“属下不敢!”
黑衣人听了呼吸一滞,忙不迭地直起身子:“请娘娘明鉴,属下所说句句属实!”
说着,他将黑色面纱摘下。
“属下正是明王的贴身侍卫陆跃!”
我的天!
趴在房顶的荣笙见此情景瞬间惊得瞠目结舌。
这陆跃怎会跑到这里?
他是从哪听说宋玄霖死了的?
她不觉又拿出怀中的玉佩。
自己前脚刚到京城,后脚陆跃这厢就来禀告明王的消息。
关键还是错的消息!
这陆跃平时看着不是挺聪慧的吗,难道这么轻易就被人蛊惑了?
正当荣笙腹诽之时,却见卫妃也和她同样疑惑不已。
“你既是贴身侍卫,为何玄霖出事,你却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儿?”
“娘娘有所不知,”那陆跃泪流满面道,“王爷近日又被太子盯上,派高手一路跟踪到凶险的万径山。”
“当时,属下应王爷的命令并没有一起上山。”
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痛心疾首地哭诉着。
“最后王爷一人不敌众手,被那些人逼得跳了悬崖,摔了个粉身碎骨!”
简直一派胡言!
荣笙不由握紧了拳头,激动得连嘴角都抽搐了两下。
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就连陆跃都信以为真了!
就当荣笙要忍不住下去理论时,
忽见陆跃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然后对着手掌心一倒,递到卫妃面前。
“娘娘,这是属下在万径山脚下找到的。”
卫妃定睛一看,顿时泪目。
“这是......玄霖从小戴的那块贴身玉佩?”
“正是,属下在山底见到王爷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发现这枚玉佩也被摔得四分五裂,属下又在周围搜寻玉佩的碎片,最后也就只找到了这么多!”
话音落下,陆跃再次泣不成声。
随后卫妃娘娘也一下瘫坐在地,泪如泉涌。
而此时在屋顶的荣笙已经目瞪口呆。
如果他拿的是宋玄霖的玉佩,那自己手里的又是什么?
而且就算山脚下确实有个尸体,陆跃又是从小跟着王爷的侍卫,怎会辨别不出那尸体的真假?
真是漏洞百出......
荣笙眸光微动,面色霎时变得阴冷可怖。
看来,他根本就不是陆跃!
那陆跃成天跟着宋玄霖,耳濡目染,不可能随意听信谗言的。
所以这群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竟有如此胆量,敢假扮侍卫,前来欺骗卫妃娘娘,究竟有何居心?
“看来,”
荣笙思考了片刻后自言自语道:“今日自己不下场打一架是不行了。”
话说为什么每到一个地方都免不了要打打杀杀......
荣笙无奈地心想,但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
她一边戴上黑色面巾,一边掏出仅剩的一颗增力的药丸塞进嘴里。
只能怪他们不走运,今天正好碰到老子在这里。
“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
“娘娘请节哀!”
可正当荣笙要下场教训这帮黑衣人时,却忽然听到屋内再次传出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这又在哭什么?
荣笙再次趴下去一看,顿时心惊不已。
只见卫妃已经瘫倒在地,手紧紧按在胸前,大口喘息着。
周围的黑衣人关切地将卫妃围起来。
奇怪的是他们只是表情紧张,却没有任何施救动作。
下一秒,卫妃在众目睽睽之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最后昏死了过去。
紧接着,那为首的黑衣人将手指放在卫妃鼻下,轻轻一探。
过了一会儿,他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又是大手一挥。
随即,所有黑衣人一齐松手,将卫妃扔在地上。
其中一人还不忘将那堆玉佩碎片拾起来塞进卫妃的手中。
最后,几个人以极快的速度闪出禅房,消失在夜色中。
而荣笙这厢见黑衣人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他们是想让卫妃相信宋玄霖已死,然后悲痛欲绝,引得她心疾发作。
呵,他们背后之人应该嫉恨卫家已久,而且还知道宋玄霖坠崖的事。
这太子还真是日理万机——
不仅要费心保住自己的东宫之位,现在连后宫之事也要替皇上操心。
而他这次之所以这么费事,八成是不想让人将害死皇妃之事怀疑到他身上。
真是无耻!
荣笙暗骂一声,一刻不敢耽搁地跳下屋顶。
随即风一般地闪进禅房,来到卫妃的身边。
此刻卫妃的玉容已如土色,双眸紧闭,吐出的白沫还挂在唇边。
荣笙见此心下一沉。
前世作为沈云之时,就知道卫妃身体娇弱,心疾也是经久未愈。
有一次,自己还假扮宫女入宫,为其诊治过。
不过自己记得当时已经将卫妃的心疾治好了大半。
临走时还写了能增强身心的药方,嘱咐卫妃娘娘长期服用。
可如今娘娘的身体怎会这般不堪一击。
难道是嫌自己开的方剂太苦,娘娘无法坚持?
荣笙一边拿起卫妃的右手腕把脉,一边轻轻拨开卫妃的眼皮看了看。
心想这卫妃娘娘的脉象四平八稳,怎会没了鼻息?
“娘娘?”
荣笙一边试图唤醒卫妃,一边将手伸过去,想要再探其鼻息。
可她的手刚抬到半空,忽然被人一下子钳住。
荣笙惊得眉毛一竖,低头一看。
只见卫妃娘娘正眸光戒备地盯着她。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