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笙忍受着周身令人窒息的劲风,瞠目结舌地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山谷。
片刻后,她不禁头痛欲裂。
这万径山仿佛真的是怪物幻化的——
它的形状怪异,并不像普通的山那样,只分前后两面。
正相反,它的山体从顶到底,都有数不清的棱棱角角,让人捉摸不清它到底有几个面。
荣笙清楚地记得,昨夜,侯府侍卫们登上去的那面,对应的山底自是平路。
而军营驻扎的那面,山底下好像是有一条蜿蜒迂曲的河流。
那条河好似游龙,弯弯绕绕地流过大半个山底。
想到这点,她一边继续不断地通过丹田给宋玄霖渡气,一边闭上双眼,快速回忆起方才自己和宋玄霖的行路轨迹。
当时自己和宋玄霖本来是在半山腰,那下面是沟沟壑壑的山谷。
而后宋玄霖抱着自己斜行穿过树林,到达了另一座山顶。
也就是说,此时他们坠崖的这面,脚下也有一半的可能是河流。
这悬崖是万径山的最高点之一,山底若是平地,摔下去自然是粉身碎骨。
但倘若真的苍天有眼,下面是河流的话。
那宋玄霖和自己或许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不过就算是平地,荣笙内心悲壮地想着,
自己也可以朝地面打出一掌作为缓冲。
在即将坠地之时,再把自己作为宋玄霖的垫背。
这样的话,或许能有机会活下来。
快速计划好,荣笙内心的恐惧感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加大手臂力道,抱紧宋玄霖。
然后从容地感受着疾速坠落的失重感。
片刻后,就在荣笙的手臂越来越酸时。
忽然听到下面的山谷中,隐隐传来一阵潺潺的流水声。
难道下面真的是河?!
荣笙心中猛地一颤,顿时来了精神。
她立马伸长脖子,试图看清即将到达的山底的情形。
果然如她所想,在离他们咫尺的山底下,有条九曲八弯的河流,正欢快地流淌着。
“扑通——”
下一秒,荣笙如愿以偿地带着宋玄霖扎进那条河里。
只不过,这处悬崖有百米之高。
就算荣笙落水前,对着水面打出一掌减缓了速度。
却还是在进入水面的那刻,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到头部而昏厥了过去。
二人就此没入水面之下,山谷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 ——
翌日清晨,东宫。
“你说得是真的?!”
宋玄璟半卧于榻上,瞪大双眼无法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玉京:“那宋玄霖当真死了?”
“千真万确,太子殿下。”
李玉京此时虽跪在地上,腰杆却挺得笔直,只见他一脸自信道:“属下这回请得可是曾经与沈云武功不相上下的巴图木将军,终于是得手了!”
“巴图木将军昨晚告诉属下,当时他是亲眼看着那宋玄霖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咽了气。最后又从万径山的一处悬崖上掉了下去。”
“掉下去了?”
宋玄璟听了微微蹙眉,有些怀疑地看着李玉京:“既然宋玄霖是从山崖上摔下去的,那他的尸首你们找到了吗?”
“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李玉京思忖了片刻后,压低声音道,“那赤丹国的高手当时所出的杀招正是黑魔族的秘法,只要被这秘术攻击的人,不管武功有多高,最后都是必死。”
“明王当时被这秘术震到半空中,已无生还可能,又掉下万径山的山谷中,最后必然是粉身碎骨。”李玉京表情十分笃定道,“属下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现在明王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
宋玄璟听了李玉京的一席话,又见其脸上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忽然激动地敲了一下床面。
紧接着,他从床榻上一跃而起,一反常态地手舞足蹈起来。
“哈哈,宋玄霖一死,本太子从此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宋玄璟明显感觉到胸口从未有过的舒畅,甚至觉得自己这两日发作的偏头痛都好了大半。
李玉京微微抬眸,看着宋玄璟如孩童一般雀跃,眼中尽是诧异。
他还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样高兴过......
似是觉察到李玉京惊异的目光,宋玄璟停下舞动的手脚,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
紧接着,他收起兴奋的情绪,示意李玉京起身道:“不过这些也全都多亏李大人这么用心,本太子才能得偿所愿。”
话音落下,他朝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小太监心领神会,立马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托盘,随后又将那托盘恭敬地端到李玉京的面前。
“李大人这些时日的辛苦,本太子全都看在眼中。”
宋玄璟的语气已逐渐恢复平静:“本太子向来奖罚分明,这些金银细软还请大人收好,日后也希望大人能更好地为东宫做事。”
李玉京听了太子的一席话,这才敢抬起头来。
可当他看清托盘上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时,顿时双眼放亮。
这些宝贝都够在皇宫边上买一个三进的宅子了,这太子还真是挥金如土。
李玉京内心激动地感叹了一声,紧接着,他压抑住内心的喜悦,俯首躬身道:“多谢太子殿下,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平身吧。”
宋玄璟正襟坐回床榻之上,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面色一沉道:“不过,离父皇的寿辰就还不到半月了,到时除了母后,其他的宫妃也都会去雁环山。”
想到这里,他的眸光愈发阴暗:“那卫妃长期患有心疾,却还总是有办法讨父皇欢心,完全没把母后放在眼里,母后也因为这个贱人总是被父皇冷落,现在每天郁郁寡欢的。”
说着,他不觉握紧拳头:“这几日,卫妃又去了福恩寺,说是接下来半月都要在寺中吃斋念佛,为父皇即将到来的寿辰祈福。父皇知道后龙颜大悦,赐予了她七尾凤簪。”
“这七尾凤簪可是贵妃才能佩戴的,父皇此举岂不是有意要将卫妃封为贵妃吗!”
“啪——”
宋玄璟越说越气愤,将手边茶盏一摔:“卫家这些年屡获战功,卫荀在朝中声望很高。倘若卫妃日后真成了贵妃,那这朝中岂不是就要成为卫家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