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后会
也许是昨晚喝得太多，第二天楚天来到金石轩的时间，要比平常晚了一些，正准备打开店门，忽见绫音双手拎着一只小包垂在身前，低着头怯生生地走到他的面前。
向楚天深深地鞠了一躬，绫音十分难为情地说道：
“昨天晚上酒喝得太多，好像做了非常不好的事，对不起。”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吗？”楚天苦笑道。
绫音抬起头，脸上全是茫然和不安：
“我只记得你哥给你打过电话，后来的事就全都想不起来了，楚天哥哥，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很过份的事？”
“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真是想不起来，甚至你说我哥给我打过电话，也没有任何印象，对我来说，整个晚上都是一片空白。”楚天摇摇头道。
“那就好……”绫音伸手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我还担心你会生我的气，以后也不见我了呢，既然都不记得了，咱们就当这些事没有发生吧。”
眼见绫音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楚天只好将她让进店内问道：
“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绫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天来主要是向你道歉，虽然我们都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今早醒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道歉，请楚天哥哥原谅我昨天酒后的失礼。”
“我们都不知道为何而道歉，”楚天笑道，“那原谅也就无从谈起了，就让它过去吧。”
脸上出现了甜甜的笑容，绫音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转起来，一脸期待地说道：
“如果楚天哥哥不怪我，那我还想请你帮个忙，这可能要占用你的一些时间，但我会付报酬的。”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绫音毕竟帮过金石轩的忙，楚天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道：
“只要能帮得上，时间和报酬什么的，不用提这些。”
“是这样的，”绫音拿出手机递给楚天，“前几天在古玩街偶然碰到一个人，问我要不要古代小姐用的梳妆匣，还给我手机上发了一张照片，你帮我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楚天接过手机，看过几眼后说道：
“从样式上看，应该是明代的官皮箱，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晰，不过看真。”
“官皮箱？”绫音有些疑惑，“那人明明说是梳妆匣啊。”
“都对，”楚天解释道，“古代官员出行时，常用它装些办公用品，故人称官皮箱；也有文人墨客用它来存贮文具，就是文具箱；要是放在闺房之中，箱盖装上镜子，放一些胭脂、首饰，那它就成了梳妆箱，华国有个怒沉百宝箱的爱情故事，里面的百宝箱说的就是这个。”
“那我以后要是用它化妆，会是多有文化气息的一件事情啊，楚天哥哥，你能帮我去看看真假，帮我买下来吗？”绫音恳求道。
“卖家在哪？”既然已经答应，楚天也只能同意。
绫音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过来，楚天看了一眼，稍稍有些犹豫，地址是一个郊区的村庄，这一趟走下来，怎么也得花去大半天的时间。
不过看看冷清的生意，就算留在店里怕也没有什么事儿，索性就帮她这一回，也算还了欠下的人情。
关上店门，楚天开车带着绫音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那座有些贫困落后的村庄，卖家老李是一个独居的憨厚农民，言语不多直接将二人带进了库房。
照片中的那只官皮箱随意地放在角落里，打开包裹的旧床单，楚天暗自点头，虽然用料不是什么珍稀木材，但品相十分完好，包浆也沉静自然，一眼望去便知是真品无疑。
——只是以老李的家境，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老李看出楚天有些疑问，便解释道：
“我爷爷的爷爷是一个秀才，虽然没当上啥官，可在我们当地也是很出名的，娶的是大户人家小姐，这个箱子就是当时的嫁妆，因为是祖上的东西，这些年就一直留着，最近缺钱，正好那天帮村里人送东西去西京，顺路就到卖古玩的地方问问，看看能不能卖点儿钱救急。”
尽管不知道老李这些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这个梳妆箱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真品，楚天不再计较这些，问老李道：
“多少钱出？”
看看眼前的一男一女，似乎都应该是很有钱的样子，老李咬咬牙说道：
“一万块！”
虽然不是黄花梨、紫檀等珍贵木料，但一万的出价也不算高，这个价格也算捡了个小漏，出于古玩行里讨价还价的规矩，楚天正想要还价，一旁的绫音却开口道：
“成交！”
楚天心想要坏，这个老李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谁知道是不是装的，这时候一见你连价都没还，那肯定不差钱，没准马上就会翻脸变卦：
——我说的一万，可不包括抽屉，想要完整的箱子，那还得加钱。
但预想中的情形并没有发生，老李的一张脸上乐开了花，忙不迭地帮楚天重新把梳妆箱包好，生怕他们会改主意似的。
老李和楚天在那里打包，绫音闲着无事，四下观察起堆放库房里的东西，忽然指着两块四四方方的木头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上面怎么还会有花纹？”
顺着绫音手指的方向望去，老李挠挠头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个啥，放在家里也有好多年了，你要是喜欢，不用给钱直接拿走吧。”
楚天过去拿在手里，两块木头大约三十公分长、五公分宽、两公分的厚度，惦了惦分量也不是很重，便道：
“这是一对镇尺，是古人写字做画时，为保证纸张平整和防止移动，用它来压住纸张用的，木材应该是黄杨木，并不算很贵重，但毕竟有些年头，多了不值，几百块还是有的。”
“我就看它和别的东西不一样，”绫音从楚天手里接过镇尺，“但不能白要，再给你加五百。”
面对主动给钱的买家，老李笑得合不拢嘴，但在付钱结账时，他却哭丧起了一张脸：
“这位大美女，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我一个农民，上哪给你弄发票去啊。”
“要是留在华国，有没有发票无所谓，”绫音也很为难，“可这两样东西我是要拿回倭国的，没有正规手续，它们也过不了海关啊。”
眼看要到手的一万块钱，就因为没有发票挣不到，老李快要急哭了：
“美女，那五百钱我不要了，你自己想办法去找发票吧，我这里是真没有。”
绫音一脸失望：“钱我不缺，可就算拿着再多的钱，我又上哪去找发票啊。”
“这个我多少还懂点儿，”老李道，“你可以去卖古玩的店里，只要给一些钱，他们就能给你开发票。”
“是这样吗？”绫音看向楚天，“那我把钱给你，你给我开发票吧。”
楚天皱皱眉没有说话，打开布包又仔细查看了一下梳妆箱，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方才起身对绫音道：
“我可以给你出发票，你也不用给我钱，但这两样东西得先由我来买下，然后再由我卖给你，这样开出的发票才能合法合规。”
“谢谢你，楚天哥哥，”绫音高兴地一拍手掌，“不过钱还是要给的，毕竟你今天为了陪我，连自己家的生意都耽误了，还要让你赔钱，那我可过意不去。”
问题解决，付钱提货，老李和绫音俱是皆大欢喜。
“楚天哥哥，谢谢这些天你对我的照顾，如果以后有机会去倭国的话，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让我也尽一次地主之谊。”
返回西京的路上，绫音忽然开口对楚天说道。
“你是准备回国吗？”楚天有些意外。
“出来这么长的时间，也该回去了。”绫音点点头。
“带这么多东西，”楚天从后视里看了看放在后排座上的布包，“上下飞机可是不太便啊。”
绫音微微一笑：
“我可不带这么多的东西坐飞机，这个梳妆箱通过国际快运寄回去。”
楚天沉默了片刻道：
“那祝你一路平安！”
绫音没有说话，良久才幽幽地说道：“我走后，你替我向孟希说一声——”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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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