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下马车,带着手下大摇大摆的上前。
“我家静宁县主求见长公主。”
门房一听静宁县主四个字,脸色顿变,肉眼可见的难看。“可递了拜帖?”
“没有,但,长公主之前主动邀请我上门做客。”
“那不行,没这规矩……”门房板着脸,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话还说完,人就被推到一边,一群少年簇拥着宁知微闯进去。
门房惊呆了,从未见过这样嚣张的,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在长公主府撒野?
“你们不能乱闯,站住,快站住。”
宁知微听而不闻,随手拉了一个奴婢,扔过去一颗金豆子,“带我去长公主住的地方,我给长公主请个安。”
奴婢眼睛一亮,乐淘淘的带着人就走。
长公主府是真大,走了半天才走到正院,掬月院。
长公主的闺名带个月字,听说这是驸马起的名字,秀恩爱的一种方式。
宁知微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嘲讽。
“你们留在外面,注意礼节,别吓到了别人。芍药,冬生,你们跟我进去。”
她还是很注意细节的。
“是。”
掬月院是二进的,还带一个美轮美奂的小花园。
正值冬天,一片梅花林争相吐蕊,凌寒而开,美不胜收。
宁知微采摘了一支最好看的梅花,低头轻嗅,真香。
一道怒喝声猛的响起,“宁知微,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敢擅闯?”
是曾嬷嬷,上次假传长公主口谕,狐假虎威之人。
此时,横眉竖目,凶神恶煞,满眼都是怨恨。
都怪她,害的主公损失惨重。
宁知微面露倨傲之色,压低声音狠狠挑衅,“来都来了,你能拿我怎么着?你一个老奴才,也配跟我说话?”
她说的极轻,但曾嬷嬷听到了,勃然大怒,“放肆,没规矩的东西……”
宁知微冷冷下令,“掌嘴。”
“啪啪。”冬儿飞身而起, 动作利落干脆。
曾嬷嬷不敢置信的捂着老脸,疼的直吸气,“静宁县主,你疯了吗?”
居然上门打人!
宁知微一手叉腰,小脸鼓鼓的,一副乱发脾气的刁蛮模样。
“我早就想打你了。”
得罪了她,还想全身而退,做什么春秋大梦。
“再打。”
“啪啪。”劈头盖脸的一阵揍,曾嬷嬷哪受过这样的苦楚,痛的惨叫连连。
一道怒喝声响起,“住手。”
几个宫女搀扶着长公主来了,长公主面有怒气。
宁知微一转头,就笑意盈盈的行礼,“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看着被打的不成样子的曾嬷嬷,脸色铁青。
“不知我哪里得罪了静宁县主,你要如此羞辱我的人?”
这是她身边最信任的心腹,从小就跟着她,一生未嫁服侍她,对她忠心耿耿。
曾嬷嬷脸肿的像猪头,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她心中的恨意狂燃,眼泪刷的下来了,“长公主殿下,你要给我作主啊。打狗还要看主人,她根本没将长公主您放在眼里。”
面对对方杀人般的目光,宁知微眼眶一红,泫然欲泣,“她骂我没有规矩,嘲讽我有娘生,没爹教。”
她不哭,就是泪珠在眼眶打转,倔强又可怜。
长公主最受不了这种,你要是嚎啕大哭,她还嫌你没骨气烦人。
但,强忍泪意,委屈又倔强的隐忍模样,狠狠戳中她。
她心口一酸,下意识的看向曾嬷嬷,真的骂的这么难听?打人不打脸啊。
曾嬷嬷气的吐血,装什么装?可恶,“我没有,你冤枉我。”
宁知微咬着嘴唇,一副受尽屈辱的愤怒,“没规矩的东西,不是你说的?你敢对天发誓吗?”
曾嬷嬷毫不犹豫的道,“我敢。”
宁知微含着泪珠,小脸可怜兮兮的。
“行,若撒谎,你的主公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放肆。”曾嬷嬷脸色大变,惊怒交加,不行,绝对不行。
她宁愿舍弃性命,也不能让那个男人受半点伤害。
她的眼珠乱转,“殿下,她咒你。”
宁知微狠狠瞪了一眼,“所以,你撒谎了!你不敢发誓!”
曾嬷嬷张了张嘴,她知道只要她发誓,长公主就会信她。
但,她怎么舍得去赌万一?
他若有个闪失,她百死不能赎。
长公主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升起一丝怒气,“拖下去打十板子。”
曾嬷嬷张嘴想求饶,但被宫人堵住嘴拖下去。
宁知微乐了,竖起大拇指,“长公主英明。”
长公主板着脸,怒气未消,“你来干什么?”
宁知微笑的可可爱爱,凑了过来,“你让我上门做客,我就来啦,长公主殿下,我好喜欢你呀,每当看到你,我就想到我的娘亲,她若还活着,我该是一个多么开朗幸福的小姑娘呀。”
长公主想到那个刚烈女子,心里一软,“你这孩子。”
宁知微将一支梅花送到长公主面前,笑容甜甜的,“借花献佛,送给您,鲜花配绝世美人,这世上只有您配得上这欺霜斗雪,高洁坚贞,傲骨诤诤的梅花。”
她扯着长公主的衣袖摇晃,软软的撒娇,“你别不喜欢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冲你撒娇,这谁能扛得住?
更何况, 长公主没有一个女儿,哪受过这样的魔法攻击?
她一下子被精准的击中,心软的一塌糊涂,“谁说不喜欢你了?”
她一手接过梅花,一手牵着宁知微进屋,好声好气的嘘寒问暖。
宫人们都看呆了,原来,长公主吃这一套!
静宁县主也是个厉害的,撒泼耍赖卖萌装可怜,样样拿手。
“嘻嘻,殿下,我带了好吃的点心请您尝尝。”宁知微将四色点心送到长公主面前献宝。
长公主没有犹豫,手伸向点心匣子,宫人心里一急,赶紧阻止,“殿下。”
自家主子从不吃外面的东西。
“无妨。”长公主挥退宫人,每样都尝了尝。“味道不错。”
宁知微也拿了一块糖啃,笑语晏晏,“您也喜欢窝丝糖呀。”
“你也喜欢?”
宁知微笑眯眯的摇头,“不是我,是大理寺卿容靖,他一个大男人居然爱甜食耶。”
长公主想起那个挺拔的青衣男子,心底闪过一丝异样,“这有什么?百人百味,各有喜好。”
“你家明郡王爱吃甜食吗?”
“他呀,爱咸口的。”长公主忽然意识到不对,“你怎么对他的事感兴趣?”
宁知微放下啃了一半的糖,正色道,“不瞒您说,我是专程上门求饶的。”
求饶?长公主愣住了,“什么意思?”
宁知微起身整理衣衫,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大礼,“求明郡王放我宁家一条生路,放过我宁氏满门几千人的性命。”
如五雷轰顶,所有人如塑雕般定格在当场。
“宁知微。”苏明瑾闻讯赶过来,还是晚了一步,五脏俱焚,大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