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拿着帕子擦了下眼睛,眼泪立马滚出了眼眶,她扶着白嫂子对三婶哭诉,“这孩子身子一向很好,谁知道昨天染上风寒,没等天亮就去了。”
三婶想起宋家的几个孩子,他们全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三丫突然没了,她也觉得伤心,“你快别哭了,孩子的身后事要紧,可梳洗换过衣了?”
刘氏点点头,又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泪眼汪汪的告诉三婶,“都收拾好了,一大早她爷爷就把棺材买回来了,已经入殓了。”
三婶也抹了下眼睛,“可怜见的,她才多大呀,怎么就让老天收去了。”
刘氏对众人说道,“三丫还小呢,就不给她操办了,辛苦各位把她抬上山埋了吧,让她早些入土为安,就不耽搁大伙儿的功夫了。”
连生追问,“家里派人给长生兄弟报丧了吗?”
宋老爷子发话了,“等她入土了再派人去告诉他,小孩子早夭不是好事,长生知道了肯定伤心,别再耽搁了公事,早些埋了早让他死心,省的他牵挂家里。”
既然宋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别人也不好再劝了,早夭的孩子确实不适合大办,安安静静埋了才是正理。
就这样,三丫的棺材下午就被抬上了山,村长特地给她挑了个好地方,把棺材好好的埋了。
随后宋家的大院里就架起了大锅,请村民们吃大锅饭,三丫坐在地道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错,三丫躲在了新挖的地道里,里面放了小床和桌椅,三丫天没亮就躲进来了,现在正在听外面的动静,就她听到的人声来看,大概全村都来吃她的席了,可惜她不能露面,可惜这么香的大锅饭了,她真的很想来一碗。
还好二丫机灵,说要供一供家里的桂花树,让它保佑家宅平安,打开了西院的院门,送进去一个食盒。
魏承看西院的门又锁上了,出门拿上了食盒,回到屋里敲了敲炕洞,三丫推开了头上的石板,伸手够了一个碗。
“早就想吃这一口了,今天也算吃上自己的席了。”
魏承听她这么说哈哈一笑,“你倒是想的开,也不嫌这饭晦气。”
三丫把头缩回去,“这有什么好嫌的,大锅菜最好吃了,平时想吃还吃不到呢!”
魏承端起碗尝了一口,“嗯,确实好吃,今天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三丫也不矫情,“不用客气,多吃两碗啊。”
办完了三丫的丧事,段师傅就和宋章出了门,直奔南周县找宋长生去了。
三丫也从井口爬出来,顺着墙翻进了范家,白天跟着范夫人学剑,晚上再翻回来睡觉,一连过了七八天,段师傅和宋章才回来。
三丫贴在墙上,使劲听着家里的动静,这次宋章回来,屁股后面还跟着尾巴,据他们说自己是宋长生的属下,是跟着回来祭奠的。
刘氏又拿起了生姜帕子,“辛苦各位跑这一趟了,只是孩子年少夭折,家里伤心坏了,怕长辈们再有个好歹,已经下葬了。”
这些人一进村就和村民打听了,大家都说三丫死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放下礼物就匆匆离去了。
白天三丫不好翻墙,只好在范家等消息,谁知下午连生就来宋家报信了,说有人看到外人上了山,怕是冲着三丫的坟去的。
刘氏一时愣住了,还以为被人发现了,二丫赶紧接了一句,“是不是有人偷尸啊?三丫青春年少,别是让人惦记上了。”
连生也吓了一跳,“咱们村里的人一向老实巴交,应该不会和外人勾结做这缺德事。”
宋老爷子敲了敲烟袋锅子,“不怕贼偷,就怕人惦记,连生,你去找几个后生,咱们上山把坟头平了,等下上几场雨,外人就找不到了。”
连生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交代好了,以后谁问都不许说,咱村的人不给带路,旁人上了山也找不到。”
下午村民们就上了山,宋章趁机跑去了范家,和三丫说起南周的情况。
“我捆着白腰带一进衙门,差点把爹吓坏了,我和他说你死了,爹当时就掉眼泪了,当着外人的面我也不敢说实话,只好捂着脸跟着假哭。”
三丫弹了一下宋章的脑门,“你太坏了,你就不能趁没人的时候和爹说?”
宋章揉了揉脑门,“我说了,我趁没人的时候说了,爹反应过来就不哭了,还踢了我几脚呢。”
三丫呵呵一笑,“该!”
本以为此事就该到此结束了,谁知道没几天就出了大事。
那位公子听说三丫没了,派去打探的人也说三丫没了,不知道那位公子到底相信没有,但他好像没安好心,派人大张旗鼓的送了份奠仪来,在镇上休整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李家村。
这么大的动静,几乎全县人都知道了,三丫本就是假死,除了李家村的人连亲友们都没告诉,亲友知道了此事,都跑到宋家来问情况。
刘氏的眼睛都揉肿了,当着外人的面什么也不敢说,只说孩子年纪小,不好惊动大家,所以就简单埋了。
慧兰哭的稀里哗啦的,拉着二丫的手埋怨她,“我们这样好的姐妹,三丫走了你竟然不告诉我,你的心也太狠了。”
二丫被抓的胳膊疼,只能搪塞道,“三丫是急病走的,只怕家里不干净,你还有女儿呢,我们也是怕吓着孩子,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就连刘氏的父母也亲自来了,刘母哭的比刘氏还难受,“三丫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去了。”
整个宋家乱糟糟的,各路亲友全来了个遍,就连孙县令也来家里致哀,还说自己已经给宋长生写了信,希望他能稍解哀思。
三丫在地道里人都麻了,扭头看向旁边的魏承,“魏伯伯,这下我是真死了,以后再也不能露面了。”
魏承也在地道里躲着,看着桌上的烛火,“也不一定,大不了以后走远一点,大安这么大,总有他们够不着的地方。”
一连闹了好些天,就连二丫都抽不出空来西院送饭,只能趁着晚上多送些干粮,三丫天天啃着大饼,坐在出口看着井外的天空,浑身上下都透着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