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姜梨已经随着姜家众人步出了清远伯府的大门。
一行人声势浩大地从府邸出发,穿过喧嚣的街巷,最终抵达了一处看似宁静的宅院前。
姜梨从马车上轻盈地跃下,目光触及眼前的宅院时,不禁为之惊艳,她微微张开双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惊讶所噎住。
最终,她只能问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姜知遇紧随其后,步伐从容地走到姜梨身侧,他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得意与温柔:“新买的宅子,三进三出的布局,你觉得够大吗?”
姜梨转头看向姜知遇,眼中满是疑惑:“啊?你们什么时候买的?为何我对此一无所知?”
她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惊讶与不解,但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意外之喜。
姜知遇的眼眸在姜梨身上流转,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弧度,他轻声失笑道:“你,从小就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我们总以为你在外头过得如鱼得水,逍遥自在。然而,上次你的来信,终于肯吐露些真实的心声,让家里知道了你其实并不如意。如何还能让我们在江南的温柔乡里安然等待?我们早已派人前来查探,了解这边的真实情况,这才急匆匆地赶来。”
姜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在姜家人的眼中,姜梨总是报喜不报忧,她这样长久以来就给她的家人营造了一种错觉——她过得如同春风拂面般舒畅,无忧无虑。家人深信,她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生活的一切挑战,解决任何迎面而来的难题。毕竟,姜家对她的培养,可谓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与期待,他们坚信姜梨是那种绝不会向命运低头,更不会委曲求全的女子。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简单。
的确,姜梨以前却是不是委曲求全的人,可后来,她变了,在岁月的磋磨下,她变了很多。
她收起了那些锐利的爪牙,隐藏起了真实的自我,将自己从那个活泼的少女,蜕变成了一个沉稳而内敛的伯府少夫人。她学会了在生活的重压下保持沉默,学会了在困难面前独自承受,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毫无保留地展露给家人。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那么地悄无声息,却又那么地刻骨铭心。
姜梨在变,而她的家人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那种她过得很好的错觉之中。
这其中的苦涩与无奈,或许只有姜梨自己能够真正体会。
前世,她便是这般……不肯对家人表露分毫,却因此导致家人蒙难。
这会儿,姜梨闻言,脸上泛起一抹腼腆的红晕,她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歉意,也带着几分释然。
确实,她从前总是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的困苦,只愿家人看到她光鲜亮丽的一面。
如今,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家人,是愿意与她共同分担风雨的。
姜知遇轻轻拍了拍姜梨的肩膀,眼中满含温情,缓缓道:“妹妹,这宅子,日后便是你的天地了。若是你与许诚明和离之后,选择留在京城,这里便是你安身立命之所。当然,若你想要回家,回到烟雨朦胧的江南,我们自当一同踏上归途。”
姜梨心中暖流涌动,哥哥的这番话,仿佛为她点亮了前行的灯塔。
她深知,无论前路如何坎坷,哥哥都已经为她铺就了一条坚实的道路,只待她选择。
姜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正当姜梨欲要开口回应之时,姜老爷已经步履沉稳地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一贯的威严,但眼中却透露出对子女的深深关爱。
“阿梨,你要深信,只要有爹在,伯府休想欺你分毫。”姜老爷轻声安抚着姜梨,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向来倔强,总是默默承受,不愿让我们知道你的不易……然而此次,你愿意倾诉,爹听来却心如刀绞。这伯府,真是欺人太甚!”
姜老爷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抬手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
姜梨见状,心中既感动又有些无奈,她轻笑道:“爹,您别这样啊!这又不是什么值得落泪的事。您这样,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是,你说得对。”姜老爷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调整情绪,“今天是我们一家人重逢的好日子,应该高兴才对,怎能流泪呢?”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姜梨看着父亲努力掩饰的脆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无论外界如何,只要有父亲在,她就永远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可以依靠。
“不哭不哭,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怎么能哭呢?”姜老爷还在这里劝他自己,却劝不住掉下的眼泪。
姜梨真的是哭笑不得:“爹,你可别哭了,太丢脸了。”
“没有哭,就是风……风吹了下眼睛。”姜老爷狡辩道。
姜梨失笑。
“先进入府邸吧。”姜知遇微微摇头,随即引领众人步入府内。
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透出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
姜老爷和族老们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府内的布置早已在姜知遇的精心安排下显得井井有条,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一种和谐与雅致。
姜梨在府内漫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像是回到了那遥远的江南水乡。
每一处陈设,都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息,那种温文尔雅的氛围,是她在清远伯府中所无法感受到的。
姜知遇带着姜梨熟悉整座宅子,耐心地为姜梨介绍着府里的一草一木;而姜老爷则忙着招待两位随行的族老,毕竟,族老都是特地过来给姜梨出头的,姜老爷可不敢怠慢。
整个府邸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宁静而庄重,仿佛是一座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而姜梨也在这份宁静中,找到了久违的安宁和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