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成。”沐北霆走近铁笼,微微皱眉,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放在口鼻处。
“柳寒烟,她有了你的骨肉。”沐北霆的声音再次传来。
沐安成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欣喜和担忧。
“算着日子,也快出生了。”沐北霆继续说道。
沐安成抬着头静静的看着他。
“只是,朕不忍心她孤儿寡母度过此生。”沐北霆的声音中充满了惋惜和同情,“于是,朕亲手给她喂下了落胎药。”
沐安成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鲜血往外冒,嘴巴张张合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为了弥补你们,朕决定今日带你去见见她。”沐北霆的声音中充满了戏谑和残忍。
沐安成的脑袋疯狂地向后撞着,发出“咚咚”的声响,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不想不想让柳寒烟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
沐北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看你的样子,迫不及待的想见她?朕也很想知道,你们久别重逢会是什么样的。”
沐安成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眼中满是哀求和绝望,仿佛在祈求沐北霆不要带他去见她。
沐北霆转身离去,没有再看沐安成一眼,走出密室,来到无人管理肆意生长的花园里,沐北霆站了好一会儿,等身上味道淡去一些,他才出了王府,然后上了马车。
刘雨婷早已坐在马车内,看到沐北霆和沐安成走来,她的身体一震,往角落里挪了挪。
沐北霆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然后闭上眼养神。
到了皇宫,沐北霆下了马车,然后走到赵双身侧低语。
赵双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聆听着沐北霆的吩咐。
赵双躬身应诺,沐北霆才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沐北霆一离开,刘雨婷也回了锦兰苑。
赵双和夜影站在宫门口,目光紧盯着远方驶来的马车。
那马车缓缓停下,车厢内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
赵双面色为难,“夜影大人,这……”
夜影挑了挑眉,淡淡地说道:“赵公公,圣上同你说的事自然是你去办的好。我的职责是保护皇宫的安宁,这些污秽之事还是由你来处理吧。”
赵双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几个小太监将马车内的木箱抬下来。
车帘掀开来,一股更加浓烈的恶心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几乎无法呼吸。
小太监们纷纷皱眉。
“快着些!”赵双催促道。
回到住处,赵双看着那个木箱,有些焦急:“这小顺子到底跑哪里贪玩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赵双打开门一看,正是他的徒弟小顺子。
“师父!听说您找我。”说着,小顺子走进屋,然后突然犯恶心,“这是什么味道啊?”
赵双叹了口气,“圣上口谕,将箱子里的……清理干净。办不好要你小命!”
“师父,我……”小顺子犹豫着想拒绝,转过身却看到赵双跨出了门立即将门反锁。
小顺子无奈,走向了木箱,打开来。
“啊!”一声惊呼,他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到了门口,使劲拍打着房门。
“师父!师父!您开门啊!有鬼!有鬼!求求您!让徒儿出去啊……”
听着小顺子惊恐的声音,赵双叹了口气,劝解道:“乖徒儿,师父年岁已高,实在难以胜任……你就委屈委屈自己,啊?”
小顺子缓了很久,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起身再看去,还是心中恐惧,颤颤巍巍的朝外喊道:“师父,您让他们送些水来……”
赵双一直未离开,闻言,心中一喜,立马让人取来水和木桶,自己亲自送了进去然后又退了出来关上门。
小顺子心中安慰着自己,他不过是个受了刑罚的人,只不过是刑罚重了些……
想着,他走了过去,撸起袖子,艰难的将沐安成抱了出来。
沐安成浑身是发黑的血迹,还有一些血脓,一些蛆虫缓缓蠕动着。
强忍着不适感,小顺子拿起水桶和抹布,开始给他清洗身体。
当身上的血迹被清理的差不多,看着那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悯。
小顺子一边清洗,一边默默地想着,这个人曾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却被折磨成了这样。
过程中,沐安成一直闭着眼睛,若不是看到他起伏的胸腔,小顺子都快以为他死了。
换了很多水,小顺子才将他勉强清理出个样子来。
擦干身上的水渍,小顺子看着他身上那些有渗出血丝的伤口,眉头紧蹙,然后起身去一个柜子旁捣鼓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他拿来一个瓶子,打开,将里面的药末洒在沐安成的伤口上。
不一样的痛感传来,沐安成睁开眼睛看向了小顺子,眼里有些复杂。
小顺子给他洒着药粉,突然看到沐安成睁开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我见你身上的伤都化脓了……我给你用些药……”
沐安成眼皮轻颤,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小顺子见状,胆子大了起来,絮絮叨叨道:“几年前我也经常被人虐待,好在遇到了师父,才在这宫中活了下来……虽不知你是犯了何错成了如今的模样……我也帮不上你什么,许是以后也见不到了……”
小顺子继续给沐安成上药,然后找来一件干净的上衣给他穿上,看着他头上有些杂乱的短发,想了想又寻来一把剪刀给他修剪了一番。
收拾完后,小顺子走到门边说道:“师父,好了。”
此时门外,赵双悠闲的躺在一条藤椅上喝着茶。
听到小顺子的话,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门前推开房门,看向已经收拾干净的沐安成,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转身抬起一个新的木箱,然后走了进去。
小顺子看了沐安成一眼,心中同情,明明是个人,却被像一个物品一样对待。
叹了口气,还是将他抱起放入了木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