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满先一步跑出了院子。
廉澄正要告辞，又被贾淼拉住，附耳轻声与他交待了几句。
廉澄愣了愣，不禁盯着贾淼多看了几眼，在得到他的肯定后，对他抱了抱拳，转身出院子去追项小满。
“你跟他说什么了？”一道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贾淼走到饭桌前，将剩下的粥喝完，冷冷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劝你别打他的主意。”
“这是我的权力。”那声音也显得有些不悦。
“你有你的权力，我有我的态度，他有他的想法，少拿你那权力，来挑战我的态度，强迫他的想法！”贾淼背着手，走到门前，“你别忘了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的责任是助我铲除那些毒瘤，至于别的，哼！”
一拂衣袖，去了前厅会见尤冕。
正午，虽下着细雨，依旧异常闷热，大街上的人本就不多，每一个还行色匆匆，让人有些心慌。
项小满在街边随便找了个面摊，要了两碗面。
“我吃过了。”廉澄道。
“没给你要，两碗都是我的。”项小满伸出了手，“拿来吧。”
“什么？”
“啧，这不是废话吗！”项小满脸色一沉，“那银子可是贾淼给我的，你可别想着贪啊！”
廉澄叹着气摇着头，将那碎银子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他看项小满急急忙忙的收起来，不禁有些疑惑：“昨夜王大哥给你两百两白银你都不要，今日这区区不到二两碎银子，你为何如此激动。”
“你懂个啥。”项小满翻了个白眼，“他那是啥钱啊？我能要吗？”
廉澄淡淡一笑，有意无意的四下张望了几眼。
“你瞅啥呢？”项小满也随着他的目光四处张望，“打你一出来就心不在焉的，咋了？”
“没事。”廉澄深吸了口气，看着项小满，“对了，王大哥的伤怎么样了？”
“还那样。”
正说着话，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项小满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顾不上烫，滋溜溜就吸了起来。
那吃相不好看，但看上去是真香，把一边的廉澄也给看饿了。
“你干嘛！”项小满一筷子敲开廉澄伸到碗边的手，“这也是我的。”
廉澄咽了咽口水：“让我尝一口。”
“想吃自己买。”项小满护着食，指了指忙活的店家，“趁着再帮我要瓣蒜，对了，还有醋。”
“贾别驾不是给你钱了？为何还要我自己买？”
“那钱是给我的。”
“那你叫我来干嘛？”
“陪我吃饭。”
“那你只给自己买了两碗面，我的呢？”
“陪人吃饭，又不是非得自己也吃。”
“合着就是你吃着我看着？”
“这难道不叫陪着吗？”
廉澄一脸无奈，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小子那是又抠又贼一肚子坏水，还满嘴歪理，自己一个爽直汉子，实在是斗不过他，干脆扭过头不再看他。
不料刚刚转身，就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你待着别动！”
他丢下这一句话，拔出佩刀窜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项小满也猛地站了起来，面条带动汤汁溅了他一脸，烫的他直跳脚。
骂咧咧的望向廉澄跑去的方向，已经钻进了一个巷子，眨眼没了踪影。
项小满歪了下脑袋，眼睛又看见那两碗面，想了想，干脆坐下去又吃了起来。
不多时，廉澄返回，一把将刀拍在桌子上。
“你轻点！”项小满瞪了他一眼，“再把我的面打翻了。”
廉澄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项小满一碗面已经吃完，捧过第二碗，吹了吹热气，随口问廉澄：“大黑熊，最近贾淼身边有没有啥陌生人啊？”
“为何这么问？”
“你刚才追谁去了？”
廉澄挑了挑眉，打量着项小满问道：“你不是自诩聪明吗？猜猜那会是谁？”
“管他是谁呢。”项小满吸溜一口面，一脸的无所谓，“应该是没啥恶意。”
“你如何知道？”
项小满哼哧了一下鼻子，抬头看着廉澄：“你出来的时候，贾淼跟你说啥了？”
廉澄突然失笑：“我说你能不能一件事一件事的说清楚，别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我跟不上。”
项小满点了点头，捧着个大碗快速将那碗面吃个精光，而后对着店老板喊了一声：“再来一碗面。”
抹了一下嘴巴，双手撑着桌子看着廉澄：“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贾淼来天中县的真正目的吗？”
廉澄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昨夜回去后，刚刚知道。”
“我想也是，你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他咋可能不告诉你。”项小满像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轻声说道，“今天他让我看了一个册子，上面记录着各大家族的详细信息。”
项小满东张西望了一番，又压低了声音，“他的真实目的，早在邺邱校场的时候就跟我说了，可他一直没让我看那个册子，而且在离开南亳县之前，他整日都是忧心忡忡，好像……”
就在这时，第三碗面端了上来。
项小满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就挑起了面。
“你干什么？”
“吃面啊。”
“啧，你是不是有毛病？”廉澄算是彻底服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真是够了，老子他娘的这是造了什么孽，你是故意折磨我的吧？你就不能把话说完了再吃，我……”
“行了行了，你瞎喊啥！”
项小满打断了廉澄的怒吼，把面推到一边，招手让他坐下，看着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瞄了下那碗面，接着说道：“我是说，他在南亳以前根本就没有信心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可来到这儿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咋说呢……”
项小满捏了捏眉心，片刻后，猛地一挥手：“是了，靠山，他好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整个人自信起来，说话办事都云淡风轻的，像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我怎么没发现？”
“啧，你还听不听我说，不听我吃面了！”
廉澄慌忙站起来按住他，抬着下巴点头，一脸的谄媚之相。
项小满轻哼一声，继续说道：“他今天给我的那个册子，上面的墨迹还很新，应该是这几天才刚写好的，可咱们军中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短短几天内把各大家族调查个底儿掉？”
项小满端过碗，挑散已经有些坨的面，又道：“所以我怀疑，他身边是不是来了新人，他在南亳的时候给朝廷递过一份奏折，那新人应该就是朝廷传达旨意的时候过来的，至于刚才你追的那个，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人。”
说完，便又开始吃面。
廉澄默默消化着他的话，良久，又皱眉问道：“你为何会这样想？有什么证据？跟踪你的人又有何企图？”
“猜的，不知道！”
项小满把脸埋进了碗里，随口应付了廉澄一声，心里却再想：“笑话，这事我还不清楚，你也不看看我身边有谁，十个活阎王，最会干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