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谨眉梢一挑,又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林彦章。
可林彦章就是被项小满突然拽过来充场面的,这会儿还没缓过神呢,怔愣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项小满觉得脸上挂不住,便又推了他一下,没好气的催促道:“你干啥呢?说话啊!”
“说什么?”
项小满一头黑线:“说什么,你说说什么,说你早上吃的啥!”
“哦,早上喝了碗粥,还吃……”
“得得得,喝你的粥去吧!”项小满的脸臊的通红,他觉得交了林彦章这个朋友,是他长这么大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一甩衣袖,扭头便往院里跑。
“诶,你跑什么!”林彦章叫了一声,跟上去喊道,“我还没说完呢,我还吃了两张胡饼呢,我跟你说那饼夹着羊肉,放炉子上一烤可香了,改天……”
看着两人前后脚跑进院子,余下的几人放声大笑。
“呵呵,孩子就是孩子……赫连齐感慨道,“天真活泼,有趣的紧啊。”
“父亲,他是刺史府司仓参军家的三公子。”赫连良平提醒道。说罢又打趣了一句,“也是善才日后的小舅子。”
“哦?”赫连齐有些惊讶,略一沉吟后笑道,“你不提这事我倒忘了,离开前你娘收到书院传话,之后便跟我说要来替善才张罗一桩婚事……”
“善才,原来真有此事?”赫连良平眼前一亮,八卦之心盛起,“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文俊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项谨,见他也是一副笑眯眯的倾听姿态,便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赫连良平听完,不禁哈哈大笑:“这林觉的眼光倒是毒辣,只是不知道那位林家二小姐的相貌品行如何,能否配的上我们善才。”
“你就别打趣他了,没看他脸都红成什么样了。”赫连齐是过来人,早就从何文俊的言谈上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笑呵呵的说道,“这件事就让你娘来操办吧。”
“如此甚好!”赫连良平点了点头,“那父亲就先回去,命人把母亲和良卿接回来,咱们家也该添一些喜事了。”
“良平小子,你也回去吧。”项谨提醒道,“商行的事还要赶紧处理好。”
“这……”赫连良平犹豫了一下,还是应道,“也好,这一连几日赶路,您也累了,我们就先回去,明日再……”
“不用急着来。”项谨打断道,“最近可能不安生,你们多注意一些。”
父子俩对视一眼,自是明白项谨说的是南荣大军压境的事情,看了眼一直沉默的燕朔,不做多留,与项谨告辞离开。
何文俊心思细腻,话里话外也听出了一些不寻常,又注意到赫连父子看燕朔的表情,便也不做打扰,与二人告别回了四宜斋。
院门外眨眼间便剩下两人。
“主公……”
“勿急!”项谨摆了摆手,看着小院的大门问道,“你先说说,那臭小子这几日都干了什么?”
“练武,练到精疲力尽便在床上躺着,整日一言不发。”
“呵呵,唉……”项谨摇头苦笑,“小家伙年纪不大,却是极重情义,我当时就怕他和良平小子有了感情,说出徐云霆的下落后,太过自责。”
燕朔眉头微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您是故意通过少主,告诉赫连有关徐云霆的消息的?”
“嗯。”
“这是为何?”
“因为,我要招揽徐云霆。”
“属下不解。”
“呵呵,我想招揽他,但他愿不愿意犹未可知,我需要时间。”项谨捋着胡须,沉声说道,“我若直接告诉良平,以他的性子,定会立刻去找徐云霆拼命,我拦不住。我又不能明明白白的嘱咐小满,这样他就成了刻意隐瞒,良平也可能因此与他产生隔阂。”
“主公费心了,那此番前去……”
“失败了。”项谨轻叹一声,“徐云霆勇则勇矣,却是一根筋,只忠于大召武烈皇帝,而良平小子对他的仇恨又很难化解,若不是我骗他说还没见到徐云霆,他肯定也会对我产生怨气。”
燕朔仰天长叹:“徐云霆,徐云霆啊……”
“呵呵,怎么还感慨上了?”项谨注视着燕朔,沉思良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之,实话实说,有没有后悔过?”
“主公何意?”
“你的能力,比他徐云霆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当初不是选择跟我……”
“主公!”燕朔正色道,“休要再说此话,我燕行之堂堂丈夫,分的清善恶曲直!”
“你看你,还是这么爱激动。”项谨摇了摇头,叹道,“唉,好好的一个大将军不当,非跟着我一个糟老头子,何苦呢?”
项谨转身进了院子,已过六旬的身躯,再不似以前那般挺拔,已经有着些许佝偻的背影让燕朔心中顿觉苦涩。
他再次仰头遥望天际,看红日西落,不禁摇头轻叹:“您又何尝不是呢?”
项谨回到小院,先各个房屋转了一圈,最后在“马圈”里看到了项小满。
“北凉青曲!”刚穿过门洞,他便看到了宝马「青骁」,一脸惊喜的快步走了过去,“良平小子好大的手笔,居然把它给了你!”
“老爷子,我叫……”
林彦章方才被项小满嘲讽了一顿,后知后觉,此刻见项谨进来,慌忙就去打招呼,不曾想项谨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绕过他去到了「青骁」旁边。
看师徒俩聊的火热,林彦章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不声不响,蔫头蔫脑的独自离开了。
“他怎么走了?”项谨瞥了眼林彦章,抚摸着马背小声嘀咕,“要走也不打声招呼,真没礼貌。”
项小满眼角一抽,心说到底还是师父的修为高,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也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自己跟他比起来,可还真是差的远了,看来自己还得好好学。
他暗暗感慨,看院中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便直接问道:“师父啊,您是不是得给我一个交代了?说说吧,这一个多月都干啥去了?良平大哥不是去找那个徐云霆报仇去了吗?您咋跟他一起回来了?还有那十个活阎王是咋回事?对了,还有那个燕朔,他是谁,武功这么高?”
叽里呱啦的,一下子抛出这么一大堆问题,听得项谨直挠头:“臭小子没一点长进,还是不懂得体谅人,老头子我刚回来,你就在这问东问西,也不说让我好好歇歇,唉,头疼……”
“呵,少打岔。”项小满翻着白眼,“你头疼,摸「青骁」的脑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