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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腮胡大汉听到她一句夸二人的话,又是哈哈笑了几声,摇摇头道:“姑娘言重,我家娘子确实对诗词有几分研究,不过浅学罢了。”

方景星半是嘲讽道:“你家娘子也是种花的?”

络腮胡摇摇头:“非也,不过她偶尔也喜欢弄弄花卉。”

方景星心想果不其然,又问:“不知仁兄你是如何看待吴声和苏文清二人的诗词?”

“在下自然是更好吴声的诗词,”络腮胡挑了下粗眉,“喜欢苏文清的,多是一些小姑娘小娘子,或是多情伤悲的郁郁寡欢人士。”

常许问:“这是何意?”

“一看你们就不是常看墙头诗的人。”络腮胡笑着说,“这苏文清的诗,多是一些草木花卉,或是闺中痴怨、儿女情长的情诗,确实不合我这样男子汉大丈夫的趣味啊。”

“不像吴公子的诗,宏伟雄壮中透着悲情、不拘一格里却显细致,冲突而不矛盾,多是能抒我等豪放胸怀的妙诗!实在是……”

说到这,他从陶醉中缓过神来,给自己解释一下:“几位见笑了,在下并非踩一捧一,只是个人兴趣所致。”

“噢噢,我们懂得。”季鸣月才不在意别人喜欢谁的诗,“这位大哥,看你对吴声和苏文清都很熟悉啊,你可知道吴声半月前上吊自杀的事情?”

络腮胡的一声长叹表明了他的知情。

他再次摇头,喝下手中的茶水,语气失落:“略知一二,据说是在一家不知名的小破店里了结了此生……”

(李氏店:您礼貌吗。)

吴声在哪死的没有人比她们仨更清楚了,季鸣月又问:“欸,我好奇为什么吴声死了,大家却说苏文清和他的死有关啊?”

“这事啊,也是说来话长……”

季鸣月眼前一亮,心想有这么多的话要说,这络腮胡定是个知情人士:“我们不急,您慢慢说。”

络腮胡见她很有兴致,只觉得是小姑娘八卦,也很给面子地说了:

“话说这苏文清,写墙头诗的时间,其实比吴声要长许多。可她之前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直到一个半月前吴声在这豪客店里显露了名声,她也是胆大,居然在吴声那首榜首诗上写了一首贬低吴声那榜首诗的诗。”

“这墙面这么大,她那首诗就顶在吴声头上,想不让人瞧见都难!所以随着吴声的名声壮大,连带着她的名气也大了不少……”

季鸣月:哎呦这苏文清真是营销的一把好手啊,真会借势。

感觉很会混墙头诗圈呢。

络腮胡继续道:“说实在的,她这做法有些不地道,但批评诗的人大有人在,多的是一些人拿着笔在某些诗边上大骂‘破诗烂诗送我也不要’这样的话,还有人画一坨粪在边上的,之前有旅店还评了粪诗榜首……”

季鸣月:有点评论区的味道了。

“所以苏文清写的粪、啊不是,苏文清那首批评诗,也是因其水平高,所以才引人注目。”络腮胡继续道,“自此之后,注意到苏文清的人也越来越多,她写的诗确实还可以,虽然浅显,但造句措辞都很成熟,颇受城中姑娘家喜欢。”

络腮胡说到这里,摸摸自己的胡子,颇有点说书先生的架势:

“但若事情只到此处,吴声与苏文清之间也算不相干,这还要提到二十日前的无双店墙头诗大赛。要知道无双店可是海州最有名的旅店,居住其中的多是达官贵人,若是在这大赛中赢得魁首,获得伯乐赏识、荣登仕途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无双店大赛还有门槛,至少也得是城中少有名气的诗人才可,这吴声和苏文清皆是第一次参赛,却已是万众瞩目的魁首候选。想评比的那几日,无双店可是人满为患啊。”

“结果不出我所料,吴声几乎是以碾压苏文清的票数获胜了。可颁奖那日,两人都没来,众人正奇怪着,第二日苏文清就在无双店写诗大骂吴声,那骂得比粪难听多了……”

“哦对了,”他指了指三人桌上的抄写本,“如此精彩的骂诗,无双店小二自然会誊抄下来。”

三人纷纷低头看向常许手中的本子。

络腮胡继续道:“那首骂诗惹来众人津津乐道,大家都说苏文清是嫉妒吴声的才华,才如此毫不留情地贬低他。只是吴声一直不出来回应,众人正奇怪着呢,没过几天,就有他自尽的消息传来,这事竟如此告一段落……”

“非也非也,可没有告一段落!”

络腮胡正要收尾,有人打断他,几人抬眼一看,居然是那个靠屋柱偷懒的小二,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又是何时跑到他们边上来的,反正满脸写着八卦和高深莫测。

见几人看来,他也不掉胃口:“我们豪客店每日出入客人没有上千也有成百,小的这耳朵啊,可听了不少闲闻趣事。不知几位贵客有没有兴致听小的说说?”

络腮胡好笑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完全?那你说说。”

小二的眼神却在季鸣月三人的桌上扫了扫,意有所指道:“单听八卦有多无趣?我们店的小食酒水可都是上乘……”

方景星何许人也,瞬间秒懂他的意思,不过是招揽客人的手段罢了,他大手一挥:“好说,你给我上点店里的招牌小食和上等茶水来。”

“欸,好嘞!”

他一改消极,兴致勃勃地跳起来点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