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诸点点头,装出惶恐的样子说:“微臣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是这样吗?”刘宏依然紧盯着张诸,“三天前的夜晚,你离开宗正府后去了何处?”
张诸立刻回答:“微臣一时贪玩,擅自离宫了。”
刘宏冷冷哼了一声,问:“有人看到吗?谁能为你作证?”
感受到刘宏语气的变化,张诸心中却镇定如常。
他抬头,斩钉截铁地说:“刘和大人看到了,我还向他打了个招呼。”
张诸的话一出口,旁边的刘虞就无法忍耐了。
只听刘虞质问道:“你在何处见到刘和的?”
张诸望了刘虞一眼,呆呆地回答:“宫门口啊。”
“荒谬!”刘虞不自觉地厉声斥责。
他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刘宽制止了。
刘虞立刻注意到刘宏冷漠的表情,立刻低下头。
张诸见此情景,心中暗笑一声。
然后他露出困惑的表情,喃喃自语:“宗正大人为什么如此激动?”
刘宏听到张诸的低语,轻咳一声,说道:“刘和已经去世了。”
“什么!”张诸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看着何皇后问道,“皇后陛下昨晚为何没告诉我?”
听到张诸的话,何皇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你只是个孩子,告诉你这些有什么用?”
张诸闻言,委屈地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而张诸的内心却笑得无法停止。
这老小孩的演技还真不错,和他有得一拼。
刘宏此刻听着张诸与何皇后的对话,眉心不禁微微蹙起...
在这场对话后,刘宏对他们的猜忌稍稍消退,但仍存疑虑。他注视着张诸,问:“除了刘和,还有谁可以证明你离开了宫殿?”
张诸闻声微微点头,视线突然投向刘宽。刘宽察觉到张诸的视线,脸色瞬间冷凝。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可能性,一个他宁愿死去也不愿接受的事实。
此时,张诸慢条斯理地开口:“离开宗正府后,我遇见的第一人便是光禄勋大人。”
闻言,刘宏的视线直射刘宽,何皇后则带着微妙的笑容看着他。
刘宽意识到张诸的意图,当他被提及,心中确定光禄勋府必定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那场火,虽非张诸所放,但必与他息息相关。刘和的离奇死亡,张诸也难逃干系。然而,即使刘宽洞悉一切,也无法道破。本就理亏的他,说出真相会损害颜面,更关键的是,二皇子的地位也将受到影响。
刘宽心底暗自叹息,他这次低估了张诸。只见他面无波澜地点头:“的确见过他。”
刘宏沉思着转过头,未发一语。此时,何皇后忽然对张诸呵斥:“本宫险些忘记,你这顽童贪玩,竟让我与宗正产生误会,还不快向宗正赔罪!”
听到责备,张诸急忙向刘虞行礼:“宗正大人,是微臣之过,让娘娘误会您了。”
刘虞听到这话,心如刀绞。他并不愚笨,听得懂弦外之音。他明白,光禄勋府的事,何皇后与张诸已将他撇得一干二净。他们再无翻盘之机,除非承认曾囚禁张诸。这绝非可承认之事,唯有咽下苦果。
刘虞向张诸摆手:“事已至此,不必再提。”
张诸随即答谢:“多谢宗正大人。”
话音刚落,董太后忽然问道:“陛下,宦官私离宫门当何罪?”
此言一出,何皇后和张诸的目光同时转向董太后。张诸一时未察觉,险些忘了这位老巫婆的存在。在董太后身旁,还有张让在侧。
刘宏的目光落在张诸身上,面无表情地说:“差点忘了,你私自离宫。”
张诸闻言,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块令牌。他双手捧起令牌,说:“娘娘赐我长秋令,允许我擅自出宫。”
刘宏看到令牌时,面色凝重。董太后和张让的目光则变得冷漠。他们显然没料到何皇后竟将长秋令交给了张诸... ...
不仅太后果然董氏,高台之上的文臣武将此刻皆对张诸另眼相看。
谁也没料到,眼前这位年仅八岁的宫廷侍从,手中竟然握有长秋宫的秋令宝玉。
这足以表明,张诸在长秋宫的地位非同一般。
张诸此刻留意着众人神色,心中镇定自若。
想算计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戏了。
皇后何氏心中对张诸满是赞赏,他的机智应变能力,确实不俗。
这时,何皇后接过了话头,佯装愠怒:“本宫虽赐你秋令,但未教你随意离宫,难道不知这几日正是碑林盛会吗?”
听见何皇后的温言责备,张诸连忙应答:“娘娘息怒,微臣知罪了。”
何皇后轻哼一声,转向刘宏道:“陛下,此事臣妾随后会严加教导他,时候不早,我们开始观碑吧。”
刘宏闻言,望了何皇后一眼,问:“你真要他也去?”
何皇后点头道:“让他去吧,也不指望他能有何作为,只是希望他陪伴辩公子。”
何皇后口中尽是为辩公子考虑,刘宏只好无奈同意。
即便他知道张诸一个月前曾在一日内参悟七碑,但如今只剩一天,就算张诸再创奇迹,也无法超越眼前的前列之人。
董氏太后与张让也是这般思量,故未出言阻止。
否则,董氏太后早就出面制止了。
此时,只见刘宏抬首高呼:“碑林盛会的最后一日,启幕!”
伴随刘宏的宣告,高台下顿时嘈杂声四起。
刘宏这时朝张诸挥手示意:“你下去吧。”
张诸立刻点头,目光与何皇后交汇片刻,旋即转身走向台阶下方。
当张诸踏上高台的石阶,他心中陡生一种登峰造极之感。
长长的阶梯上,只有他瘦弱的身影独自下行。
这一幕,难以不引人注目。
首先察觉的,便是蔡邕和卢植二人。
他们并肩而立,看到张诸时,彼此惊讶地交换眼神。
“那是小诸子吗?”
卢植罕见地露出惊讶,根本未曾想过张诸尚在人间。
蔡邕忽然无奈一笑:“皇后娘娘来时,我便觉得随行之人有些眼熟,只是娘娘走得急,未及细看,没想到竟是张少侠。”
说到这里,蔡邕猛然一拍手掌:“哎呀,若老友还在,定能见到,他定以为张少侠遭遇不幸了。”
卢植听到蔡邕的话,微微一笑,随即直接向准备观碑的刘辩呼唤:“殿下你看,小诸子来了!”
听到卢植的声音,原本沮丧的刘辩立刻抬头。
不仅是刘辩,刘协也将目光转向卢植。
二人顺着卢植手指的方向,立刻在高台上看见了下行的张诸。
“真是小诸子!他果然没欺骗朕!”
刘辩欣喜若狂,先前的愁云一扫而空...
在万众瞩目的注视下,张诸踏足于神秘的熹平石经之地。他缓步而行,从荀彧三人身旁轻轻掠过。三人短暂地瞥了张诸一眼,随后毫不在意地移开视线,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突然,他们默契地摇头失笑,仿佛对刚才的对视心照不宣。张诸全然未察觉他们的目光,面无波澜,步履稳健……
张诸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出现在石经盛会的舞台。他从容走过荀彧三人,三人略作示意,随即淡然移开视线。他们突然对视,无声一笑,然后摇头,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疑虑。
张诸并未特意留意荀彧三人,径直走向刘辩面前。刘辩兴奋异常,抑制住想要拥抱张诸的冲动,保持王族的矜持。
“小诸子,你可算出现了,差点急坏了本王。”刘辩说道,眼中闪烁着喜悦。
张诸闻言,微笑回应:“让殿下沉心挂念,小臣深感愧疚。”
刘辩立即挥手,神色轻松:“无妨,你能回来最好。”张诸微微点头,刚要开口,卢植适时提醒:“殿下,时局紧迫,该继续观碑了。”
刘辩这才回神,连忙问张诸:“小诸子,你已缺席两日,还能继续挑战吗?”张诸坚定地点点头:“当然,殿下不必忧虑,请先开始吧。”
刘辩闻言立即点头,转向第八座石碑,瞬间进入专注状态。张诸见状,眉梢微扬。一旁,刘协却显得郁郁寡欢,他没想到刘辩见到张诸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刘协突然开口,声音中透着稚气:“小诸子,只剩最后一天的观碑会,你无法改变大局了。”
张诸转头看向刘协,温和地说:“二王子,小臣无意改变什么,观碑会,就专心观碑足矣。”说罢,张诸绕过刘协,朝第十一座石碑走去。
当有人目睹张诸驻足于第十一座石碑之前,立刻爆发出惊叹的低语。
“他已经是一名儒修了!”
“何时晋升的儒修?”
“不是说他仅一日便参悟了七座碑文吗?”
……
人群中疑惑如云,不少人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
高台上,刘宽、刘虞以及董太后的神色颇为凝重。
文臣武将们同样面带惊异。
刘宏瞥了一眼何皇后,问:“他何时成为儒修的?”
何皇后轻轻一笑,回答:“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刘宏转首,目光深沉地说:“你特意让他今日观碑,是期待他再现一日七碑的奇迹吗?”
何皇后未作答,嘴角却漾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