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后面色晦暗,立于未央宫正殿门前,张诸察觉到何仙后紧握的双手,她此刻的愤怒显而易见。
此事本非何仙后之过错,如今却需承受这般屈辱。
若换了他人遭遇此境,恐怕同样无法泰然处之。
何仙后于正殿门前伫立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此刻阳光恰好洒落在她的面容之上。
明眼人皆可看出,何仙后的忍耐已濒临极限。
张诸在一旁神情深邃,所谓天帝之心,深如沧海,此刻情景正是如此描述。
明知何仙后正在气头上,偏又不示弱一分。
这显然并非有意针对何仙后,而是刘宏以这种方式告知何仙后——谁才是真正的天帝!
何仙后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否则也不会在此长时间等待。
然而继续站立下去,则显得过于失礼。
果然,紧闭的正殿大门悄然开启。
张让与赵忠恭敬地分立两旁,微弯腰身。
“仙后殿下,陛下请您进殿。”
何仙后冷眼扫过张让赵忠二人,随后昂首挺胸,步入殿内。
刚一踏入殿内,何仙后便喝止道:“不得关门!”
张让赵忠二人拧眉止步,视线一同投向刘宏。
刘宏微微点头示意,张让赵忠随即退守至殿柱之后。
此时,刘宏目光直视何仙后,沉声质问道:“皇后,你擅自离宫,究竟所为何事?”
何仙后仰首反驳,反问而出:“这话该臣妾问陛下,陛下,您此举意欲何为?”
“朕不明白你的用意。”刘宏面色平静,眼睑微垂。
何仙后深深吸了口气,眼中流露出的决心宛如即将破壳的雷霆。
她深知,接下来所说的话语将如同点燃战火的引线。
然而此事原本便是刘宏设局陷害于她,她实属迫不得已。
“陛下,您一口咬定万年公主之死是我所为,可是真的?”
提及万年公主,刘宏似乎预料到了何仙后接下来说的话。
他瞥了何仙后一眼,语气平淡地道:“万年公主丧生于长秋宫内,若非你所为,还会是谁呢?”
“究竟是哪位道友,仙后的慧眼想必比微臣更加明晰,若仙后坚持认定微臣所为,那么微臣只能请动宗祠堂前来裁决了。”
何仙后毫不畏惧,语调从容,毫无慌乱之意。
当她提及宗祠堂时,刘帝的面色瞬间变得不太悦目。不仅他如此,张让与赵忠二位长老的神情亦随之严峻起来。
张诸此时立于大殿之外,闻此言顿时眼中一亮。他如何能忘记,在任何一个修炼界,都存在着一个专司皇家纠葛的机构。而在东汉这修真王朝,这一机构便被称为宗祠堂——凡涉皇家修行者之间的纷争,必先经宗祠堂问讯申述,而后上报至天子以作最后裁决。虽说最终的决断权仍在天子手中,然而一旦宗祠堂判定无罪,即便是天子也不能擅自翻案。
察觉到何仙后唇角隐现的笑容,张诸心知她昨夜必然已经深思熟虑,才会选择今日这般高调行事。
此刻,刘帝的目光如寒冰般扫过何仙后,冷冷地道:“此事朕早已交由张尊师负责调查,何需宗祠堂插手?”
“他已经开始查了吗?”何仙后语气冰冷,目光转向一侧的张让。
张让并未着手调查,他也无意去查。对于这件事,他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只需数日后找个借口禀报便可。然而,无论是张让还是刘帝都未曾预料到,何仙后竟会选择主动出击。
张让脸色阴沉,嘴角勾起一丝狠厉的弧度。而何仙后则继续说道:“若我真的犯下过错,依规制也应当先由宗祠堂审理,这可是先祖亲手订立的铁律,陛下您岂能背弃祖训呢?”
“皇后,你是急于承认自己的罪行吗?”刘帝目光森寒地注视着何仙后,质问道。
何仙后微微低头,回答道:“并非微臣急于认罪,而是陛下已然将罪责加诸于微臣身上,微臣此举不过是提醒陛下遵循祖制而已。”
“好!”刘帝怒哼一声,“朕今天就遂了你的意!”
“宣宗祠堂大人速来未央宫!”
话音刚落,刘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虽身处殿外,张诸无法看到刘帝的脸色变化,但从他的语调中足以感知到刘帝对于何仙后的提议并无惧意。
张诸拧紧眉头,脸色略显苍白。历来,宗祠堂的大人都由皇族宗亲担任,通常都是天子的心腹。怪不得刘帝如此镇定,看来那位宗祠堂大人很可能便是刘帝的人马。如此一来,何仙后的处境无疑更加凶险。
张诸悄然垂首,脑海中急速盘算着该如何协助何仙后渡过难关。在他身边伺候的宫女注意到张诸的举动,低声询问:“公子是否担忧皇后娘娘的安危?”
此言令张诸颇为惊讶,他不禁转头看向这位宫女。只见她笑意盈盈地回应:“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公子你这小书童的智谋果然非同一般。不过公子不必忧虑,一切都在娘娘的筹谋之中。”
张诸眉头紧锁,真的不需要他担心吗?……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身穿朱红色仙官服饰的中年男子步入张诸视野之中。其两侧,还有两名穿着黑色法袍的男子随行。这三人的气息显得颇为诡谲,令张诸心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