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说来,这些来县城的各个角落的人,他们的聊天内容最真实,最能反映老百姓的心声。
钱沣走过来,见几个老者围着一个人,在听这个人说话。
钱沣也凑了过去。
只见这些人中间,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絮絮叨叨地给这些人说着什么。
这些人边听边唉声叹气,好像很同情中间的这个人。
钱沣静静地坐下来,认真聆听这些人说话,他们七嘴八舌地在议论着山东巡抚刘国泰的事。
“刘国泰这个家伙太可恶了,实在是无恶不作,老天爷怎么不把他收走。”
“就是啊!快快把他收走吧!不然老百姓就要遭殃了,活不下去了!”
“是啊,我们一家人就惨遭他的迫害,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哦,你说说是怎回事?”
中间的这个人开始给大家诉说:
“我叔叔为人正直,敢说真话,就因为这个被刘国泰抓去,全家遭殃了。幸亏我当时不在家,出了远门。不然,我们一大家子就被他斩草除根了。”
“噢,有那么严重吗?你叔叔说什么话了?做什么事了?”有一个人插了一句话问。
另一个说:“你别打岔,让他说下去我们听。”
这个人就继续说道:
“我叔叔说了一句公道话,说刘国泰巧立名目,征收各种苛捐杂税,害得老百姓无法生活。就这么一句话,被刘国泰的走狗眼线听去了。他在刘国泰那儿告了我叔叔的黑状,我叔叔就被他们抓走了。”
“刘国泰把我叔叔抓去后,严刑拷打,说他是逆贼,说朝廷坏话,要治死罪。我叔叔极力反驳,可是刘国泰就是不听。”
“后来,刘国泰的爪牙发现我叔叔头上有一处无头发,告诉了刘国泰。刘国泰就给我叔叔冠上罪名,说我叔叔是'鞭子党',把他投入大牢,第二天就剥皮抽筋,惨遭杀害。”
“其实,不是我叔叔故意剪去那块头发的。我叔叔是因为头上那儿长了个小疮,不得已而为之。叔叔给他们说缘由,他们说叔叔强词夺理,胡搅蛮缠,想狡辩抵赖。叔叔全家尽被杀戮。连我家也株连九族,被刘国泰杀害了。”
这个人说到这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满是泪花。
“后来呢?”有人问。
“后来,叔叔家和我家的田产都被刘国泰霸占去了。唉,无法说了。真是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老天爷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这世道成了什么世道了?”
钱沣听着这个人的话,眼里也淌下了泪水,他默默地站起身,离开了这儿。
钱沣一路漫无目的地溜达,一路想着心事。
他在心里暗暗地骂道:刘国泰这个狗官,竟敢如此放肆,如此霸道,如此猖狂,如此欺骗皇上。皇上竟然被他蒙蔽了双眼。听信了和珅的甜言蜜语,把刘国泰提拔到了山东巡抚这个位置上,真是害人不浅啊!
钱沣想,看来山东大小官员都已经腐化堕落,需要好好清理整治一番,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环境。“风清则气正,气正则心齐,心齐则事成”。不然,山东官场很快就要发生地震了。
那天晚上,钱沣再没有敢在大街上睡觉,他怕又有人要来找他收费,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在寒冷的秋风中,度过了一个漫漫的不眠之夜。
这些天,他的眼前一直在不断地闪现着他进入山东以来的所见所闻。
他想,等他回到京城后,一定要把他在山东所看到的,听到的,如实给乾隆皇帝上奏。请求乾隆皇帝彻底严查山东,整治山东贪污腐败的官场之风,让山东官场变得风清气正。
却说刘二,自从那天离开县城,快马加鞭,直奔山东而去。
当天晚上,刘二就见到了山东巡抚刘国泰。
两人见面后,刘二赶紧给刘国泰跪下磕头,“刘大人,奴才刘二奉我家老爷之命,特前来山东给刘大人送老爷的亲笔信。事情紧急,请刘大人务必重视。”
说完,刘二从袖筒里拿出和珅的亲笔信,呈给刘国泰。
刘国泰赶紧把刘二扶起来,“刘管家快快请起。这儿再无旁人,你我不必拘礼。”
“谢刘大人。”
刘二说着,在刘国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这时刘国泰接过刘二手中的密信,扯开来看。
刘国泰在京城里的时候,常去和珅府上,自然与和珅的刘二管家非常熟悉,所以,现在他看和珅写给他的密信,他也不必回避刘二。
刘国泰看完密信,不寒而栗,没想到这个谢正被他免职后,竟然联系这几个一块儿被他免职的县令,联名上奏乾隆皇帝,弹劾他,这还了得称,他真是吃了豹子胆,胆子不小。
他问刘二:“刘管家,现在和大人在何处?”
“回大人的话,现在刘大人正在赶往山东的路上,不日就要到达山东,请大人务必按照老爷的吩咐,做好迎接调查准备工作,而且,一定要把那些重要的证据统统销毁掉,千万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
“请刘管家尽管放心,本官一定会把那些重要证据销毁掉,绝不会让他们查出一星半点儿的证据来。你回去告诉和大人,请他尽管放心好了。”刘国泰自信满满地说。
“那大人就给老爷亲笔写封回信,奴才回去好给老爷交差。”
“好的,请刘管家稍等片刻。”
刘国泰即刻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动笔写起来。
很快,刘国泰写好了给和珅的回信,他密封好后,交给刘二,叮嘱说:“刘管家,请你务必保存好,一定要亲手交给和大人,切不可有任何疏漏,否则,咱俩都会没命的。”
“请刘大人放心,奴才一定会把这封密信亲自交到老爷手里的。”刘二管家保证说。
当晚,刘国泰挽留刘二在他府上一住,用美味佳肴热情款待了刘二。
夜宿期间,刘国泰还派来两位美女,陪刘二逍遥快活。
第二天早晨,刘二辞别刘国泰,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直奔京城而去。
一路上,刘二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只听到官道上嘚嘚嘚的马蹄声不断响起。
刘二在脑海里不断地计算着和珅给他交代的时间,他一定要按照和大人交代的时间,赶到与和珅在路上见面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