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此举会掀起多大的波澜,信不信明日清晨,你的奏折能堆满我的书房。”
“你如今已是太子,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现在的你不再是越王,而是太子,一举一动皆代表皇家,代表大明。做事能否别那么冲动?”
“非要让朝廷鸡犬不宁,你才满意吗?”
朱棣一口气将心中不满尽数说出,朱瞻基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直至朱棣说完,朱瞻基才轻声道:“爹,你觉得我还是三年前的那个越王吗?”
“这三年,我可曾做过一件胡闹之事?”
“在您心中,儿子就是如此不知分寸之人吗?”
朱棣闻言微愣,看向朱瞻基,皱眉道:“这么说,此事并非你一时冲动?”
“不是。”
朱棣目光一凝,严肃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朱瞻基眼中闪烁寒光:“有人在捣鬼!”
朱棣心中一惊:“捣鬼,杨溥吗?目的何在?”
朱瞻基冷声道:“杨溥是否参与,我不知。但此事定有人幕后操纵,且目的不小。他们针对的恐怕是我,想来此人已按捺不住了。”
“哼,他们以为我畏惧天下读书人的舆论。然而,我真不怕这些。这次正好,我可以借此机会,揪出这些背后的捣鬼者。”
朱棣目光凝重:“你的意思是,你们一直在追查的那个‘公子’又出手了?”
朱瞻基冷笑:“不知,但八九不离十。这次,我就是要引他现身。潜藏多年,想必对方已形成强大势力,不知这次他会掀起何种风浪。”
朱棣皱眉道:“难道不能将此人扼杀于萌芽之中吗?这太平日子才过三年,又要折腾。”
朱瞻基轻叹:“爹,大明要安稳,此人必须除去。他就像藏在阴暗角落的毒蛇,你不动他,他饿了也会咬人。千日防蛇,不如引蛇出洞,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朱棣看向朱瞻基:“你打算如何行事?”
朱瞻基微微一笑,凑近朱棣耳边低语良久。
半晌后,朱棣惊讶地看着朱瞻基:“儿子,你确定要这么做?”
朱瞻基轻轻点头:“必须如此,否则,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不敢跳出来。这次是个绝佳机会,利用得好,我们就能以逸待劳,永绝后患!”
朱棣想了想,问:“你有多大把握?此事若处理不当,会给大明带来动荡。”
朱瞻基认真道:“八成把握,爹,放心吧,有我在,大明不会乱。你要相信儿子啊!”
朱棣沉吟半晌,犹豫不决。但看着朱瞻基的脸,忽然想起先帝临终前的叮嘱...
心中微颤,然他深知此事终须面对,与其日后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握紧主动。
“罢了,此事为父应允,必全力以赴助你,但近时恐你需忍辱负重。”
朱瞻墉淡笑回应:“父皇过虑,儿臣岂会畏惧。”
朱高炽深深望了朱瞻墉一眼,微微颔首,陷入沉思。
父子俩一番密议后,朱高炽由朱瞻墉送离太子府。
回宫途中,朱高炽目光投向西天。
心中满是沉重,许久,他低语道:“尔等顽童,果真是你们之一吗?何不安分守己,安享太平岁月?”
与此同时,京城一隅的别院内。
一位老者与一袭白衣的女子对弈。
棋局即将收尾,老者手中的棋子顿住,嘴角掠过一丝深意。
“此局终将落幕,呵,让老夫久候了。此局过后,老朽方能真正逍遥自在。”
“祖父,说什么呢,专心下棋,孙女就要赢了。”
“呵呵,是么?鹿死谁手,尚难定论!”
“怎么可能,此刻已至关键,孙女怎会败北,哼,这次定要战胜祖父。”
女子轻哼一声,凝视棋盘,愈发专注。
她与祖父对弈从未胜过,此次好不容易占据优势,自当全力以赴求一胜。
老者微摇头道:“身陷局中,又如何能洞察全局?呵呵。”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
“陛下,微臣请弹劾太子!”
“陛下,微臣亦请弹劾太子!”
“陛下,微臣同样请弹劾太子!”
“......”
早朝甫启,率先按捺不住的便是那些御史们。
他们如被点燃的炮仗,纷纷跳了出来。
所有御史齐心协力,怒视朱瞻墉,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朱瞻墉面无波澜,淡淡扫视御史,未发一言。
朱高炽端坐龙椅,皱眉望向这群御史。
“尔等欲弹劾太子何事?”
话音刚落,便有御史出列:“微臣弹劾太子,恃太子之位,无辜加害我大明太学生......”
“微臣弹劾太子,......”
“微臣亦弹劾太子......”
连绵的弹劾之声不绝于耳。
都说文人之口,杀人无形,今日朝堂之上,此言得以印证。
因昨日之事,众御史联手弹劾朱瞻墉,列举其十八大罪状。
若罪状成立,朱瞻墉恐怕死不足惜。
关键在于,这些御史言辞凿凿,竟将朱瞻墉描绘成十恶不赦的恶魔。
朱高炽闻此十八大罪状,面色铁青。
面上无丝毫表情,仅绷紧脸庞,难以窥探喜怒。
暗中,他已是怒火中烧。
朱瞻墉为人如何,作为其父,他岂能不明了?当着他的面,直接弹劾其子,这些御史哪里把他这位皇帝放在眼里?真当他脾气温和,不敢杀人吗?
朱高炽暗暗握拳,强压愤怒,目光逐一扫过御史们的面庞,将他们一一记在心中。
此刻,他要配合儿子演戏,待此事尘埃落定,必让他们付出代价。
此时,大殿之下,群臣对朱瞻墉的弹劾愈演愈烈。
先是御史发难,列举罪状,继而六部官员纷纷站出,一同声讨朱瞻墉,接着礼部、户部、吏部等出面,支持御史们。
就连这三部尚书也一同声讨。
工部尚书王诏有意站出来反驳几句,刚欲行动,却被他人拉住。
王诏一愣,回头看向拉住他的人。
竟是自己的女儿王芸。
王芸乃大明天军总教头,按理属军职,却被朱瞻墉安排在工部。
只见王芸轻轻摇头。
王诏一怔,王芸是朱瞻墉一手提拔之人,如今朱瞻墉遭难,她非但不支持太子,还阻拦他支持,这是何意?难道自己养了个白眼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