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祈衍无奈失笑,笨拙地哄着她:“还不错,阿昭炼制的药是天底下最好喝的。”
褚朝昭点头,坐在他身侧,继续给他止血,并仰头冲他笑起来:“对了,这是我的血,不是药。”
君祈衍一瞬间沉默了,而后低笑出声,一时间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谁家孩子将自己的血一瓶瓶装起来,然后还调味的,还问他好不好喝,是什么味道的,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了。
这样百般复杂的心情夹杂着密密麻麻的心疼酸涩涌上来。
君祈衍眼眶里泪水涌动:“阿昭,你真是个傻姑娘。”
“边儿去,你才是个傻小子呢,一个人挡下不死不灭的千军万马,当真以为自己长生不死吗?”
褚朝昭颤抖看着那一条条深刻入骨,血肉狰狞的伤口,眼底的泪一瞬间就忍不住了。
“疼不疼啊?你这个笨蛋,怎么不叫人啊!一个人死撑!”
“我不疼!不疼!真的!”君祈衍手足无措,用干净的指尖擦去那一滴泪,触之即离,从不逾矩。
始终隐在暗处的人,修长的手同时抬了起来,可看见那人将那滴泪擦去,他又自嘲地放下来,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阴郁缠身,心抽痛着。
身侧站着的红袍男子,见之,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少主,手下人来信,那些继续赶往云洲大的人,全都截杀在半道了。”
其实他们就算不出手,一早隐藏在云洲的魔族铁骑,也会出手的,可他家少主,只想护住小姐,不想她受一点伤。
帝卿野微微颔首,满眼都是那悄然落泪,红着眼可怜巴巴的小姑娘。
“继续拦着,擅闯云洲者,杀无赦!”
“是。”
“血鸣,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她会为我哭吗?”
血鸣安安静静看着自家少主,低下头沉默着,不忍再去看他随时都要碎掉的模样。
帝卿野低低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咳出血来:“罢了,还是不要哭了,我不想她哭。若哪一日我死了,就让她忘了我,最好都不要想起我。”
“对了,她又怎会想起我呢,我只是一个不熟的人。哈哈哈哈哈哈!也好,也好。”
帝卿野笑得悲凉,嘴角在渗血。
君祈衍使尽浑身解数,安慰着不断掉泪珠的小姑娘。
褚朝昭抬起袖子一把擦掉脸上的泪:“不疼才怪。”
“阿昭,莫哭,我无碍的……噗!”君祈衍一口血吐出来,往下坠着,迷迷糊糊间,再也睁不开沉重的眼皮来。
昏过去的那一瞬,他只是担忧,他这般定然会吓着阿昭,小姑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了。
“阿衍!”褚朝昭一把抱住他,惊慌失措起来,“怎么会这样!阿衍!师尊!师尊,救他!”
闻清羽脱身而来,上官夙忱紧随其后。
银兰花入体,护住君祈衍的心脉:“小昭昭,他五脏六腑俱碎,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冲撞过。”
垂眸,他就看见自家小姑娘满眼恐惧,泪水再也止不住地大颗大颗往外落,他慌忙地蹲下伸手替她擦着眼泪:“小昭昭不哭,为师已经护住他的心脉了,只要出去找光灵根的强大修仙者,替他疗伤,就没事了。”
虽是这般说,可光灵根何其稀有,且光灵根向来被视为无用的废灵根,世间之人几乎不会去修光系法诀,想要找到一个强大的光系修仙者,很难。
一侧的上官夙忱抬手,手里有光球涌动。
“尊者,阿昭,让我试试。”
“阿忱?”褚朝昭抬起头看他。
上官夙忱轻轻笑道:“一直没得机会告诉你们,我可以聚集世界中流动的一切光元素。”
他盘坐在君祈衍身侧,掐诀念咒,白光流转,不断窜入君祈衍的身体里,君祈衍身上的伤口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愈合着。
但越到后面,他浑身颤抖着,脸色也愈发苍白。
银白色灵力入体,为他缓和了身体里灵力的流失。
上官夙忱没有回头:“多谢尊者。”
“无碍,你专心给他治疗,一切有本座。”闻清羽温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褚朝昭不敢乱动,抱着君祈衍,盯着自家师尊给阿忱输送灵力,而阿忱用光元素为君祈衍疗伤。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上官夙忱摇摇欲坠,闻清羽额头深处汗来,他用灵力探入君祈衍身体,温柔地摸了摸褚朝昭的头:“小昭昭,没事了。你将他放下,让他和阿忱休息一会儿。”
闻清羽转身便加入身后十米开外的战斗中,褚朝昭将人举起来,放在垫子上。
“我来我来!我来照顾君祈衍!”涂山容卿突然殷切地窜过来,守着君祈衍,“你快去看看你的小伙伴们啊,还有那些人,傀越来越多了,再不想办法,大家都撑不住了。”
可不能让这臭小子把自家小闺女拐走!
褚朝昭也放心了些,掏出十瓶血,窜到打坐调息的上官夙忱身前,大脑袋凑上去,长睫毛一颤一颤的,还挂着泪珠。
上官夙忱一睁开眼就看见,无奈叹了一口气:“阿昭。”
“喝了。”褚朝昭把血递过去,“你喜欢的茶味儿的,特地给你调的。”
上官夙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倒也不必如此,阿昭,虽然你的血很有奇效,堪比灵丹妙药,但是你取这么多出来,身体如何撑得住?而且,很疼的。”
他是真的很心疼,可又知道劝不住。
就像他的这双眼睛,他们都不让用,可有朝一日,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如何做得到贪生怕死,不去用这双眼睛呢?